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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日夢了。”

“陛下……”安素捏緊了拳頭,猛地喊了一聲。他素來溫文爾雅,還不曾在御前如此失態過。良久,尚書令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又換了一個稱呼:“表兄,你非得如此嗎?”

稱呼的轉換也代表了身份的轉換,此時的安素不是作為尚書令,而只是作為衛潛的表弟在發問。

衛潛沒有回答,燭光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黑洞洞地,像是某些奇異的獸。

安素按了按額角,聲音中透著焦躁:“我承認,我是存了私心的。可蔣澄與我們是多年相知了,他不比楚向瀾可靠些嗎?再者,我也想借他來破一破局。”

“什麼局?”衛潛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疲憊。

安素不由放軟了聲調,幾乎像是在懇求:“蔣家是前朝名門,若由蔣司徒出面。足可證明阿錦如今不是無人問津,而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自然應該好好挑選,不必急於一時。”

依然是沉默,就在安素以為這場談話會就此終結的時候,衛潛終於開了口。他沒有惱怒,也沒有其他激烈的情緒,只是很平靜地問道:“亦純,你覺得這樣拖下去有意義嗎?”

有意義嗎?

當然有啊!

你現在要賜婚的那個人是你心愛的女子,你怎麼能這樣輕描淡寫地把她讓出去?

安素很真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皇帝不急,急死內侍。他真想抓住眼前這個男人的衣領,好好把他搖醒。

你是天子啊!都說天子富有四海,權傾八方。可為什麼,為什麼你連一個心愛的人都留不住?反而硬要把她往外推。

“亦純,我沒有多久好活了……”衛潛依然很平靜,就像在說其他人的事情。安素的身體明顯晃了一下,硬是用一隻手撐住了。“最近那毒素髮作得越來越明顯,我很清楚,也就是這一兩年間的事情。”

“表兄……”安素的聲音在發顫。

衛潛自顧自地說著,沒有理會他:“我打算把廣陵王庶出的四子:衛簡,封為安樂侯,令其入宮伴駕。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我會立他為太子。”

“陛下……”安素不光是聲音在發顫,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整個人都在抖。明明早就知道了,明明已經做了打算,但當這一天真地到來,安素髮現自己依然無法接受。

衛潛從當初校場行刺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需要長期服藥。細緻如安素,當然很快發現了問題。

他沒有胡亂揣測,而是直接去問了表兄,所以衛潛也很坦白地告訴了他。“魘”,無人可解,無藥可治。司藥局無數人的努力,頂多也就是讓他多活幾年,

但終究,逃不過這一劫……

“亦純,你不僅是我表弟,也是朝廷的尚書令,國之柱石。在大局面前,不要效婦孺之態。” 衛潛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漠,不管是對他自己,還是對旁人。

“我沒有子嗣,若是就這樣死了。諸王和朝臣們難免要為了太極殿上的那張椅子各出神通,到時候受苦的是百姓,受損的是我衛家的江山。我始終也做了一任皇帝,不能這樣有始無終。”

“廣陵王我是瞭解的,他雖然聰明卻無大志,跟臨川王不能比。他們一個庸碌,一個太有野心,都不適合做皇帝。”

這些話大約是衛潛想了很久的,此時娓娓道來格外觸目驚心,安素忍不住反駁:“那安樂侯便適合嗎?”

廣陵王的長子今年還不滿十八,四子能有多大,十七,十六?一個孩子,又是旁系所出,還是庶子,如何能夠服眾?

安素只覺得頭一抽一抽地疼,耳朵嗡嗡亂響。作為親人,他不願意承認衛潛已經時日無多這樣一個冷酷的事實。但作為朝臣,他已經可以預見到由此而引發的混亂與分崩離析。

此時,他開始恨起自己這個表兄。假如他沒有那麼信任自己,也許他就不必坐在這裡聽著衛潛對所謂後事的安排。

正在說話的那個人吶!在那一天到來時只需要安睡,所有的痛苦和責任都壓在活人的身上。

“此事便全要依靠你們了,”面對如此亂局,衛潛卻似乎早就胸有成竹。“衛簡是廣陵王的庶子,他的生母就是上回吞金死了的那個謝氏。這樣的身份,不管在宗室中,還是朝堂上,他都無枝可依。所以他不會偏向世家,也不會偏向皇親貴戚。只要不犯糊塗,有你們輔佐,假以時日也許他會做得比我更好。”

衛潛重複說了兩遍你們,安素自然知道他說的都是誰。有他,有鄭廷尉,有蔣澄,有孫承功……

皇帝陛下這些年來一直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