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景陽王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著儲君說“你這話不對”了,可見這景陽王在夏侯皇家的地位,確實是了不得,聽說不但臣子對他不無巴結,連皇子都暗中拉過他,包括原先的魏王,想必太子也不例外。
倒也是,這麼個兵力雄厚,親信部隊滿天下的人,誰要得了,只怕是江山都握住了一小半。
果然,太子對景陽王的話並沒半點異樣反應,笑道:“景陽王為了潘妃,也算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孤今兒不把秦王妃給潘妃,只怕成了損害景陽王夫婦感情的大惡人。”說著,面朝雲菀沁:“那秦王妃今晚就與潘妃一起吧。”
景陽王幫妻子滿足了心願,心情也舒暢了,拱拳笑道:“多謝太子。”
雲菀沁抬頭,與太子對了個眼色,走到了潘氏身邊。
太子見雲菀沁望過來,目色溫和,盈著光澤:“那秦王妃就趁機跟潘妃好好聚聚。”一直到她走到潘氏跟前,目光才離開,先與景陽王進去了。
雲菀沁在潘氏身邊,正要進殿,頭一轉,卻心裡一動,長廊另一端,一雙烏黢黢的嚴厲眼眸望過來。
目光源頭雖離得遠,卻灼灼燙人。
秦王站在那頭的廊下,身邊是燕王。身後跟著施遙安和喬威,還有幾個太監和宮女。
顯然,他已經看到了。
在他眼裡,只怕自己又是——“太子一傳,跑得比兔子還快”吧。
不用說。這副垮臉,這雙吃人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雲菀沁苦笑,偏過頭,跟著潘氏先進去了。
“你看,三哥,三嫂看都不看你一眼,倒是跟太子兩人,看得目不轉睛呢。”燕王關不住嘴巴,呵呵打趣兒,被狠狠瞪了一眼,見旁邊人拂袖一陣冷風,被吹得汗毛直豎,才摸了摸頸,追上去:“哎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說三嫂跟太子對望了一眼罷了……不是,也不是這樣子的……。好啦好啦我不說了。”
家宴擺在慈寧宮內專門用來設宴的嘉禧殿。
殿內紅綢席案已設好,上面擺放著佳釀玉果,席案後是梨園樂伎,手撫箏,懷抱琴,宮樂瀰漫殿室。
皇室宗親大半提前到了場,分男女席位,相隔坐下。
因為景陽王的關係,潘氏也得上面隆寵,被分派在右側女眷席的第一排靠近丹墀的位置,離太后皇上等人很近,就在皇后旁邊,甚至壓過幾名皇子妃。
雲菀沁跟潘氏落座下來,沒多久,門口有腳步紛沓,眾人紛紛站起來,在太監傳唱之下,寧熙帝與賈太后進了嘉禧殿。
蔣皇后攙著賈太后,一套正紅袍衫,頭戴鳳冠,威儀美態,與往日一樣,在眾人面前一派母儀天下的賢良兒媳形象。
眾人齊齊行禮,呼著吾皇萬歲,太后皇后千秋萬福等詞。
“今日宗內家宴,都是自家人,一如民間團圓宴席一樣,不必拘禮。”寧熙帝今天看著臉色紅潤,比前幾天又好了些,此刻看見熱鬧,心情也開懷,精神更加飽滿,說話雖還有虛,但中氣已經提了不少。
“皇上近來在養心殿抱恙,臣侄擔憂不已,偏偏皇上沒允,臣侄沒法進宮看望,如今見皇上精神不錯,終於放心了。”景陽王一開口,其他皇室宗親也就得唏噓起來:“請皇上保重龍體啊!”
寧熙帝笑著看一眼蔣皇后:“朝上有太子和眾位愛卿給朕操持,後宮有皇后打理,朕放心得很,病也好得快,今兒一過,明天就開始上朝聽政了。”
這話也算是給足了蔣皇后的面子。
皇室宗親們又面朝蔣皇后,攏手彎身,說了幾句恭維話。
待寧熙帝入座,賈太后將皇后手一拿,笑道:“皇后隨哀家坐下吧。”
蔣皇后目光平靜,胸脯挺起,唇際勾起一抹笑。
每當這種時候,她心裡才舒服一些。
任皇帝身邊千帆過盡,有忘不了、愛得銘心刻骨的人,有後宮無數佳麗,可,能夠在家族內宴上,堂堂正正在眾人面前出現的,卻只有自己。
蔣皇后身邊正是蔣妤,今天收拾得很是體面光鮮,臉上還帶著一絲看似恬淡的笑容。
見蔣皇后居高臨下,享受著宗親們的尊崇和皇上太后的抬愛,蔣妤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更璀璨,頭頸一轉,目光正落在一箇中年男子身上,身邊還有個年輕一些的男子,身型痴肥,衣著富貴,還沒開席就已經激動得滿臉通紅,看上去,就像京城裡靠著父蔭只會吃喝玩樂的膏粱子弟。
正是蔣妤的親爹,皇后的弟弟,在鴻臚寺混著個閒差的蔣平,身邊那個是蔣妤的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