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和朱順等人攙扶來了水榭。
提前到場的臣子們起身,俯身給太皇太后行禮,恭敬道:“太皇太后不辭辛苦,壽宴後還要款待臣子,實乃臣等的天大福分。”
賈太后見宴上禮儀充分,下人各司其職,有條不紊,想雲菀沁初次料理壽宴,能這樣穩妥周全,不輸老人,很是滿意,便也給雲菀沁面子,笑道:“哀家老骨頭,身子早就疲懶得不行,今兒從頭到尾,全是皇貴妃操勞,你們要謝就謝皇貴妃吧。”
賈太后過來時,眾人早就被她身邊的麗人吸引目光,只是因為怕失了禮,並不敢多看。
賈太后這麼一說,眾人朝她身側的人影望去,只見女子梳寶環髻,烏髻插一柄點翠金步搖,身穿典雅的鸞鳥紋後宮至貴的內命婦衫,腰繫玉璫禁步,風儀照人,豔容逼面,這一身打扮,仿若王母身邊的仙婢,觀音瓶裡的梅花,讓人只敢遠觀,近幾步上前都不敢。
雖距離遠遠,眾人卻覺鼻下飄來隱隱香馨,不是俗氣脂粉,不是太皇太后不適應的花香,像是鮮果浸入潔淨甘泉內,嗅之讓人心曠神怡,通體舒泰,極應眼下場景。
玉容未近,芳香襲人。
“多謝皇貴妃。”眾人謝恩。
“眾位宴上若能尋得美滿良緣,就算是答謝本宮了。”女子狀若玩笑,輕啟朱唇。
一群人笑著俯身應下。
千金小姐們坐下了以後,目光仍是暗中追隨這名皇貴妃,小聲議論。
“原來這位就是皇貴妃啊,總算是看到真人了,這樣的容姿,難怪就算做過隆昌帝后宮的美人,皇上還念念不忘。”
“可不是,當時聽說皇上登位時罷選三宮六院,我還以為開玩笑呢,沒料皇上登基已快兩年了,後宮真的只有皇貴妃一人,今天一看,倒也不奇怪了,皇上有了這名皇貴妃,還稀罕什麼別的女子。”有人羨慕。
有千金小姐不以為然:“皇上罷選六宮,是因為想安撫舊皇黨吧?如今隆昌帝殞命北方,會不會又重新選采女?”
“得了吧,你就別做美夢了,依你的資質,就算重新選拔采女,叫你進宮了,你又哪裡抵得過皇貴妃的一絲一毫,估計連皇上的靴子都摸不著!”
引起小姐們的一陣善意的鬨笑,笑完之後,又有短暫的嘆氣,何止是那名千金小姐,在場這些名媛,個個也及不上太皇太后身邊那一位啊。
說來,宏嘉帝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生得也英俊偉岸,京裡哪個千金不動心能做後宮嬪妃。
若是雨露均霑的皇帝,倒還有希望,喜歡玩專房之寵的皇帝卻靠不住,誰擔保自己一定能分一杯羹?
凡是搞專寵的天子,後宮其他女人有幾個能善始善終,有好日子過?
隨意掐指頭一數,那明初的永樂,後期專寵朝鮮來的權賢妃,因權氏被人毒害,一夜殺後宮幾百名宮女妃嬪,不知道冤死了多少人。
後代的成化帝,為討專房多年的萬妃開心,連親生骨肉都能弄死好幾個,待萬氏先於自己離世,不到半年也鬱鬱而終了。
還有天子更是離譜,寵妃過世後,甩開後宮一大群妻妾兒女不顧,落髮出家了。
深情的男人,對別人卻是最冷血的。
今兒再一見這位皇貴妃的儀態風姿,還有太皇太后都對她這樣重視疼愛,千金小姐們就更是搖搖頭,罷了,京裡頭貴戶多得很,還是一門心思尋個厚祿高官的高門夫婿吧。
不一會兒,話題又扯到了別的上面,一片笑聲如浪掀開。
惟獨席間的沈子菱,跟著千金小姐們笑著笑著,目光一轉,無意掃到宴席對面一具身影,笑意卻陡然凝住,臉色一點點漲紅紅,繼而握緊拳,好容易才安定下來。
是沂嗣王。
想不到他今日也來了參加擷樂宴。早知道自己就不來了。沈子菱鼻息抽哼一聲。
座席中,沂嗣王並沒多注意被人盯著,只暗中審視水榭內的皇貴妃。
他雖沒娶妻,卻也不是沒見過女人的小童子。江北城的府上,有好幾名侍妾,也經常有部將與近臣進獻美人,窈窕明媚的北方佳麗,熱情風騷的邊境胡姬,都親身經歷過。
正當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武將,精力旺盛,他一夜就算連御兩三女也不足為奇。他也有過寵愛的女人,但那種寵愛,是當作洩慾暖床的工具而已,玩一陣子,興趣減了,給了位份的就會養在府裡,沒有位份便大手一揮,給了部下。
不管怎樣,對女人,他發言權還是有的。
座上的女子,確實是個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