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雙臂如翠鳥羽翅舉起,朝後下腰身,完成了最後動作,一舞,方算終了。
舞雖停了,御花園中猶自飄蕩漾著剛才舞起的香風。
雲菀沁站穩,背上熱汗直冒,說跳就跳,提前連個準備和熱身都沒,這會兒也有些腳軟,只將過來的一扶初夏,低低喘氣:“初夏,怎麼樣?沒叫人笑話吧?”
初夏頭一次看著娘娘跳整支完整的下來,剛才也是看入了迷,此刻驚喜道:“娘娘跳得很好,放心,一個步子都沒錯,所有人都看的不眨眼。沒料紅胭姑娘教的這綠腰舞今兒竟派上用場。”
雲菀沁也小小舒了口氣,原先經常去香盈袖時,自然不全是對賬看賬,紅胭原先在萬春花船上待過,風塵打滾幾年,會的舞蹈何止十隻八隻。見紅胭善舞,雲菀沁好玩,叫她教了自己兩隻,其中一隻就是南方的綠腰舞,後來生了小元宵後,為了儘快恢復因剖腹傷了元氣的身體,產後除了在瑤臺閣散步,也經常練這兩隻舞,只當是鍛鍊身子,所以舞步記得十分牢。
兩人正是小聲窸窣,宴席中,一時之間竟沒人出聲,在宮裡能看到這種標準的民間樂舞就很難得了,而且還是皇貴妃跳出來的,一個個都還未從震撼中醒過來。
突然,遠處傳來拍手聲,一下、兩下,慢悠悠的,伴著一聲:“好。”
宴席眾人循聲望去,個個忙從席位上站起來,跪下行禮。
賈太后一看是皇上來了,也站起來,出了水榭。
夏侯世廷目光穿過層層人頭,望向清綠如荷的女子,走到中間停下來,停下了拍手,含笑:“朕準備來御花園看看太皇太后的小宴如何,卻還以為誤進了仙境。”
跪著的人群中,一個纖細身影抬起頭,看著久違的男子,睫一顫,眼神再也離不開,追隨著他的身影。
齊懷恩示意眾人不用拘禮,在場的人起了身,見皇上都在鼓掌讚許,再不遲疑,跟著使勁拍巴掌,讚道:“這綠腰舞果真是名不虛傳,好生的驚豔!”
“確實如皇上所言,真可謂是仙姿瑰態啊!”
賈太后笑道:“原來皇上在旁邊早就盯了半天啊,剛才皇貴妃為哀家祝壽的綠腰舞,皇上有什麼評價啊。”
夏侯世廷進了水榭,撩袍坐下,眼眸噙笑:“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抖擻龍蛇舞,說得是你嗎?朕的貴妃。”
這人還從沒這麼肉麻地誇過自己,還在這麼多人面前,雲菀沁也裝裝樣子,側身一福,裝出嬌羞無比:“皇上謬讚了。”
唐無憂實在看不得兩人這樣暗下打情罵俏,垂下頭去,捏住粉拳。
夏侯世廷見她酡紅著一張臉,被一身綠衫襯得越發靈動似風吹荷花,唇角笑意更綻了幾分,眼一轉,再看看周圍不乏男子目光熾熾,又有些不大高興,劍眉微微一挑,站起身,接過水榭內備用的披風,慢踱下臺階,笑意更濃,揚聲:“皇貴妃孝心拳拳,又甘與臣同樂,心中不忘前線將士,願意為朕分憂,實乃萬中表率,加賞福清宮上下人員年俸,賜國庫夜明枕三對,玉如意四柄,南海珊瑚一盆。”
“謝皇上恩賞。”初夏一喜,隨主子一塊兒跪下來謝恩。
“皇貴妃受之無愧。”夏侯世廷走到雲菀沁跟前,親自將她攙扶起來,雙臂一揮,將披風披在她身上,圍了個緊實,溫柔地拭去她額上香汗:“愛妃為太皇太后行孝,為國捐力,辛苦了。”
所有人亦是俯身,飄出恭維之詞:“皇貴妃辛苦了。”都說皇上盛寵這皇貴妃,今兒看來,兩人活脫脫是一對後宮夫妻。
趁著聲音如潮,夏侯世廷俯頸,在她耳邊,沉了幾分:“就是再別穿成這麼少。”
哪裡少了?該遮的都遮了,比大熱天包得還要緊。她低下頭看了看,努努嘴,便是穿個大棉衣跳,他只怕也得嫌少。
人群中,唐無憂將兩人小動作看得分明,粉拳捏得又緊一分,雖然知道她在後宮專寵,又哪裡知道竟是到了這個地步,皇上對她居然這樣嘉寵,頓時渾身骨頭宛如千萬螞蟻在啃噬。
沂嗣王看一眼妹妹,驀然笑著開口:“還當皇上午後公事繁忙,不會過來與臣子同樂了。”
夏侯世廷望住沂嗣王:“再忙,有阿軫參加擷樂宴,朕也得過來。”
沂嗣王一頓,笑意有些僵:“臣不懂。”
夏侯世廷返身回到水榭坐下,朗笑:“如何啊,宴上有沒閤眼緣的啊,你老大不小了,也該緊張一些。”
沂嗣王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暗中吁了口氣,還當他未卜先知自己挑釁雲氏,特意過來督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