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寶相後面,因信任景陽王忠心耿耿,不偏私,故讓景陽王督管。這件事,景陽王可沒忘記吧?諸位大臣,應該也聽說過吧。”
景陽王一愣,沒料魏王今天進宮是為了這個,道:“確有此事。”
“那道秘旨,父皇是說什麼情況取出來宣念?”魏王循循善誘。
景陽王照直道:“先帝爺說,若是待他駕崩後,皇位有異樣或者變數,便可取出來,當眾宣念。”
“現在難道不是該將秘旨公諸於眾的時候麼?”魏王反問。
眾人一怔,隆昌帝方是欽定的儲君,半途卻由皇上繼位,確實算是皇位有異樣或者變數。
燕王皺眉:“先帝爺那是怕江山不穩,才備了這後招,如今國泰民安,有必要麼?”
“燕王說得是。”拓跋駿亦是響應。
魏王懶得理兩人,趴在地上:“臣只是不願意違逆先帝爺的意思——”
景陽王沒說話,望了一眼皇上。
夏侯世廷合了軍機黃卷,語氣如水:“既是父皇的意思,那就宣吧。只是,既然是秘旨,除了景陽王和幾位皇親,便請各位卿家,暫時先在外面等候吧。”
臣子們遵旨,魚貫退出了議政殿。
魏王見他爽快,一喜,又道:“不過,還請皇上召個人進宮,這道旨,怕是與他有關係。”
夏侯世廷眉一抬,只聽他道:“便是皇貴妃的胞弟,雲少爺雲錦重。”
景陽王只負責監督秘旨的公正,卻不知道內容,如今聽魏王一說,分明清楚那秘旨,正要說話,卻見皇上一抬手:“宣。”
齊懷恩忙出去派人出宮召雲錦重,景陽王亦是帶著人去太廟取秘旨了。
半個時辰之後,人陸續彙集到了議政殿。
雲國舅從府上被召來,跟在齊懷恩的後面進了殿。
十五歲的少年已經是翩翩少年,一襲素面綠錦袍,襯得唇紅齒白,面龐如逐漸開鑿出彩的璞玉,一舉一動,俊雅有致,攏袖:“拜見皇上。”
夏侯世廷俊威面容上露出難得的微笑:“錦重,你又長高了些,稍後事完了,去福清宮一趟,讓你姐姐看看,勳兒也挺想你這舅舅。”
雲錦重恭恭敬敬:“多謝皇上厚愛,臣也很想念皇貴妃和大皇子,還有二皇子,臣還沒見過呢。”
魏王見姐夫小舅子二人倒是親近,心頭卻是不禁嗤笑一聲,稍後事兒完了?現在笑嘻嘻,馬上你們倆只怕就要劍拔弩張了。
這樣一想,魏王心中被夏侯世廷佔盡了風頭的氣兒也消了大半。
正這時,景陽王已從掏出塵封多年的軸卷,站在中間,開始宣念寧熙帝的秘旨:
“人終難辭一死,朕亦不例外,惟望身後社稷安寧,族內平順,奈何皇家紛爭太盛,大宣亦是終不能免俗。待朕賓天后,若皇位有異數,儲君有變,為免江山風雨飄揚,爾等可擇皇子中的一人,為新帝——”
唸到此處,景陽王臉上一變,不敢置信,抬起頭,目光環視一群,最後落到雲錦重身上,似是不知道該不該念下去。
夏侯世廷只舒展了修指,輕敲案面,聲音驀然加重:“念。”
雲錦重也像是沒看到景陽王的目光,仍一手背在腰後,站立挺挺。
燕王身邊,沂嗣王眸子一動。
景陽王見皇上發了旨,喉嚨一動:“任新帝者,為雲氏錦重。雲氏乃朕親子,生母許氏青瑤,為朕一生傾心紅顏。一旦可行,景陽王代朕公佈雲氏皇子身份於天下,務必傾力輔助雲氏——”
魏王唇角一勾,景陽王也是愣住,有些措手不及,不單驚訝這雲錦重竟是先帝爺的私生皇子,更料不到這秘旨竟是先帝爺將皇位交由雲錦重的旨意——
卻見雲錦重笑了起來,少年笑聲清朗而脆亮,將幾人笑得振聾發聵,措手不及,雲裡霧裡,還沒反應過來,見雲錦重一把搶過那秘旨,扯下頭冠上的一柄笄,用尖利的勾頭“嘶”一聲,勾住雲綢聖旨,瞬間就撕成了幾條,末了還將餘下的殘骸放到附近的牛油高燭上,霎時,雲綢被火苗吞噬,熊熊燃燒起來,哪裡搶救得了。
“大膽!”魏王氣急,趕緊去踩熄火,靴子底兒都快燒穿了,卻已經無力迴天了,頓氣得甩袖指著雲錦重:“你竟敢摧毀先帝爺的遺旨!”
“先帝爺的遺旨是防止有人亂朝,現在風調雨順,天下無須更換君主,有人卻拿著這秘旨興風作浪,與先帝的意思背道而馳!先帝爺若有在天之靈,一定會准許我這麼做。”雲錦重振振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