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子一抖,攙著兩邊韋貴妃撥來給自己使喚的嬤嬤,搖臀走近幾步,魏王不在身邊,說話也就更沒忌諱了:“姐姐今兒怎麼像是心情還不錯?莫不是急糊塗了吧?姊妹一場,如今又是妯娌,妹妹也不願每次與姐姐見面都是針尖對麥芒,關於秦王的事兒倒是能提個醒,奉勸一句——”
雲菀沁根本沒想過庶妹會好心有什麼奉勸,她骨子裡就跟那方氏一樣,插了羽毛的雞將自己當鳳凰,從揀了高枝的那一天起,就變了性子忘了本。
可初夏見雲菀桐說得認真,卻眼睛瞪大,只聽雲菀桐笑了起來,繼續道:“——大姐請一樽菩薩回去供著拜拜,指不定老天爺能保佑保佑秦王呢。”
初夏鼻翼一抽,慍了,卻見雲菀沁目色從容,又不乏幾許憐憫:“我看妹妹才應該請菩薩回去,每日三拜,一心一意供奉著,保佑肚裡的唯一希望,”緩緩踱步,擦身過雲菀桐的身側,略一轉身,湊近她耳畔:“……萬一保不住,下次可很難再有機會了。”
雲菀桐臉色大大一變,咬牙,鼓鼓腮幫,仍在強撐:“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雲菀沁瞥了一眼魏王離開的背影,“只親眼看到了魏王與妹妹的情分深淺,所以提醒妹妹好生珍惜這一胎罷了。”
雲菀桐抑住心緒不寧,強顏歡笑,手放在並不明顯的腹上:“姐姐放心,欽天監的人都說了,這胎是福星轉世,你瞧瞧,打從妹子一懷上,魏王府就好事連連,先是准許五爺能陪我進宮請安,這次長川郡一出事,父皇更是臨危授命,將這麼大的責任交給了五爺做……哎呀,這麼一說,姐姐看看,這胎兒不僅是福及魏王府,似是還克了秦王府呢。這可真是……”一臉欠揍的不好意思,又夾雜著幾分得意。
初夏聽得火大,念起那日華安寺悟德大師的解籤,實在忍不住,輕笑:“克?先顧好你肚子裡的那個福星有沒人克吧!”
雲菀沁懶得多說,拉了初夏,揚長而去。
雲菀桐聽了初夏一番反詰,卻正好戳中了心事,站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
那天在華安寺解過籤後,後來她又攜帶著厚禮去找過悟德,卻聽裡面的和尚說,那該死的老和尚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她叫魏王府的家丁在郊區附近搜了個遍也沒找到人,這事兒成了個心結,一直讓她不舒坦,每次想起悟德提過根據籤相有與胎兒相剋之人,就惴惴不安。
今天被初夏一提起“克”這個字,雲菀桐又勾起那樁心事,這麼一想,只覺肚子裡還沒成型的胎兒都恨不得有些躁動了,不覺得緊緊捏著繡帕,大冷的冬天額頭滲出了汗珠,秀美的五官短短片刻,扭曲成一團。
鴛鴦在旁邊看著主子,側妃自從有了身孕,腰板子挺直了,整個王府沒人敢跟她大聲說話,連魏王都要禮讓三分,更不提原本那個一天到晚爭寵的公妖精,每次見著側妃,別說與側妃鬧彆扭了,便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全是因為得過王爺的囑咐,再不能與側妃對著幹,每次見著側妃,都只能委屈行禮。
可即便如此,側妃反倒不如昔日活得那麼自在了,成日左思右想,茶不思飯不想,懷揣著心事,尤其華安寺那日之後,這側妃更是沒笑過,每天疑神疑鬼,生怕身邊的人是克胎的人,那日竟還將王府所有下人的生辰八字拿去叫道士與自己掐算合對,看有沒有什麼相沖的,簡直都快走火入魔了。
這會兒見雲菀桐這副樣子,鴛鴦知道她八成又想起悟德大師的籤文事,勸道:“昨兒貴妃娘娘派來的太醫不是才上門瞧過麼,說主子喜脈不弱,胎兒龍精虎猛的,好得很呢,那解籤之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主子也別太掛在心上了。”
能不掛在心上麼?這是一點兒閃失不能有的。雲菀桐蹙緊眉,摸摸肚子:“這才懷了多久啊,今兒好又不代表明兒好,還有七八個月的日子熬呢,一天沒生下來,我這心能落下麼。”又問:“那老禿驢,還沒找著?”
鴛鴦忙答道:“奴婢特意去找了守城門的官員,那悟德大師並沒出京的記錄,大有可能還在京城,奴婢已經加派了人手在各個民宅和客棧打聽和蒐羅了,娘娘放心。”
雲菀桐勉強舒了口氣,語氣未免又帶點兒憤意:“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挖出來,我還就不信找不出。這老禿驢倒是好,放了個半截兒話就把我甩開,叫人一口心懸在半空……早知道就聽姨娘的,當天便是撬,也要撬開他那張嘴!”
兩人邊說邊朝常寧宮走去,給韋貴妃請了安,韋貴妃盯著雲菀桐的肚子,跟往常一樣千般萬般的囑咐了幾番。
時辰不早,魏王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