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滑,到了月底。
太皇太后將幾個成年皇子叫到慈寧宮私下篩選的事,傳到了朝上,鬱文平一派嚷著魏王攝政的聲音更大,成天幾乎要將朝堂掀翻,除了景陽王一慣忠心夏侯皇家,無論如何都站在太皇太后這邊,其他臣子多少都有些附和鬱相。
景陽王雖掌兵權,可朝上的文官集團以鬱家為主,漸漸快鎮不住鬱文平一黨的聲勢。
剛踏進八月的第一天,滿宮桂子飄香,本是悠閒甜美的季節,宮中卻如灌滿了火藥,極不安生,隨時會一觸即發。
下午,齊懷恩從慈寧宮那邊帶回來訊息,早上在大殿商議皇上的事時,鬱文平的幾個門客又在朝上勸諫赦魏王回朝攝政,都是幾個不怕死的言官,言辭估計激烈了些,賈太后聽得氣急攻心,這幾日本就操心皇上的事,吃不好睡不安,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當場雙眼一黑,兩腳打晃,暈了過去。
臣子們這才嘀咕著收了聲,朱順趕忙叫了輿車,將賈太后送回去了。
這會兒賈太后還在慈寧宮由太醫問脈,雖沒什麼大事,但身子虛弱,近些日子再難聽政。
“朝上現在如何?”雲菀沁問齊懷恩。
“只靠景陽王頂著,”齊懷恩回答,“不過,只怕也頂不了多時,鬱文平是文官勢力之首,朝上的人脈太多了,加上韋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留了幾名殘黨,一個個都嚷著,全都嚷著叫太皇太后下懿旨,讓魏王進宮攝政!最關鍵的是,眼下確實沒其他皇子能拿下這個職位了,前幾天,太皇太后本來想讓大皇子頂下攝政,便能絕了鬱文平和韋家讓魏王上位的心思,誰想那大皇子也是不爭氣,估計是看見魏王的聲勢太浩大,只怕攝政了別人也不聽,竟死活不接受,推掉了,太皇太后為這事兒,更是慪了一肚子的氣!”
現在連賈太后都快頂不住了,朝廷上全是一邊倒的聲音,魏王攝政的事兒只怕要成真了。
雲菀沁心裡跳得慌,之前鬱文平尚且顧忌著太皇太后的面子,不敢太造次,如今太皇太后一倒,肯定再不會多等了。
八月天氣尚有餘熱,可細思之下,渾身又有些涼颼颼,也不知那鬱文平會做出什麼打算,而不管做什麼,宮裡只怕真得出什麼事了。
得知賈太后那邊的信後,雲菀沁整夜都睡得不安寧,一直到次日,仍覺魂神不定,只小元宵不懂事,仍是咿咿呀呀,才讓她心情好了些。入夜後,她看著乳孃給小元宵餵了飯食,逗了會,到了兒子睡覺的時辰,雲菀沁才讓乳孃將小元宵抱了下去。
“主子,吃點飯吧,昨兒到今天只喝了點湯,仔細餓壞了身子。”初夏道。
“太皇太后身子好些沒?”本想去慈寧宮探視,太醫說最好不要打擾,她便只叫齊懷恩兩頭跑,問太皇太后那邊的情況。
“齊懷恩剛回來說過,已經好些了。”初夏答著。
雖放心一些,雲菀沁仍無餓意,踱到庭院外,站在門口,夜間的宮廷靜謐,能讓人心中安寧些。
夜色比往日更要濃黑幾層,仿似深處蹲著夜獸,也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深濃,雲菀沁正要回屋,忽的,遠處似有火光跳躍,還夾雜著人聲。
聲音越來越喧譁,完全不像是平日入夜後戒嚴肅穆的皇宮。
似是慈寧宮的方向。
前幾天揣著的忐忑一瞬升起來,雲菀沁脫口而出:“那邊,怎麼回事?”
齊懷恩打探了會兒跑回來,氣喘吁吁:“鬱宰相帶著一群臣子從正陽門進了宮,直接去了慈寧宮,這會兒齊齊跪在慈寧宮外面的空地,執意請太皇太后今夜就下懿旨,讓魏王攝政,不然就不起身!”
“豈有此理,還反了天了!這不是脅迫太皇太后麼!”初夏氣急敗壞。
“那些人打著為社稷為江山的名義,有什麼不敢。罰不責眾,全都是朝上的重臣,太皇太后也拿他們沒法子!”齊懷恩哼道。
鬱文平果真坐不住,出手了。雲菀沁眼一沉:“太皇太后那邊怎樣?”
“太皇太后藉口身子還未好,在殿內不出來,”齊懷恩揩一把汗,“可——可眼看這形勢,便是拖也拖不了太久了,那些臣子今日估計不等到懿旨誓不罷休,聽慈寧宮的宮人說,太皇太后已叫人去通知景陽王了……只望景陽王能儘快進宮,壓下那些人吧!”
——
景陽王聽得慈寧宮太監星夜來報,帶了一隊親兵出府,朝皇宮趕去。
到了正陽門外,門前已停著不少車馬,景陽王知道鬱文平帶了不門客已經進宮了,臉色一緊,低斥:“這個鬱文平,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