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韓湘湘眉一蹙,難得發了脾氣,“我只想跟端姐兒安安靜靜過完這輩子,你不用再說了,便是皇上一世冷淡我,我也不去奪去爭,你要是覺得我這主子沒出息,你就去找別的主子,我不擋你的錦繡前程!”
呂七兒嘴角輕微一搐,當我不想麼,可這會兒宮裡除了您,誰有錦繡前程,若是可以,我也寧可投奔雲氏啊,她可比您賊精得很,不然怎麼哄得住兩個天子?但哪裡又會用我……呂七兒只放鬆了語氣,道:“主子這是說什麼話,奴婢不跟您還跟誰啊。好,既然主子說端姐兒,那就說端姐兒,名正言順的皇女,皇上看都不看一眼,別人家的兒子,皇上倒是成日抱在手裡,喜歡得不得了,您自己不覺得委屈,奴婢倒是覺得冤啊。”
韓湘湘手滯在半空,將板栗放在盤子裡,雙目注視在女兒柔嫩的臉龐上,目一閃:“是麼,端姐兒真是名正言順的皇女麼……”
呂七兒大驚失色,捂住她嘴巴:“您可不要發糊塗亂說話啊,端姐兒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女是什麼?呸呸呸,可再別亂說。”
韓湘湘卻將她手一甩,半冷清半自嘲地一笑:“不說?不說,難道就能自欺欺人,當皇上真的不知道麼,我跟皇上他根本就——”
呂七兒生怕隔牆有耳,忙道:“怎麼會沒有?去陝西郡的路上,奴婢不是沿途找了個方士,要了些藥,皇上那日昏了,側妃不是跟皇上——”
當年走了才一小半路,側妃便察覺有了身孕,呂七兒喜不自禁,正要告訴秦王,卻被她一把拽住,見她神色慌亂本就奇怪,再聽她說,要自己不管用什麼法子,趕緊安排自己和皇上過一夜,就更是猜到了幾分。追問下,呂七兒才意識到,原來韓湘湘竟是根本沒有同秦王行過房,既沒行房,那這肚子中的胎兒又是哪裡來的!
韓湘湘咬緊牙關不說胎兒的經手人,呂七兒也沒功夫多問,若不趕緊安排,側妃完了,自己也得玩完,想盡了辦法弄了些迷藥,溜去書房投到水裡讓秦王喝了,等藥性差不多發作,再讓側妃以送夜宵進去,便好事便成。
只要秦王同側妃有了夫妻之實,這胎兒怎麼也得能賴在秦王頭上。
韓湘湘聽了,卻是苦笑,迷藥?那迷藥下肚,男子睡得酣如泥,怎可能還能行人道?
當日秦王灌了水下去後,從晚上睡到翌日中午。她沒法子,僅這一次機會,不然肚子再捂不住了,只能賭一把,將他衣裳解開,擺出行房過的痕跡。過了一個多月,再宣佈自己有孕的事兒,秦王什麼都沒說,只意味深長望自己一眼,她連氣兒都不敢出,幸虧他最後什麼都沒說,只叫自己搬到竹院去一個人好好養胎,呂七兒當時吁了口氣,好歹哄過了秦王,可韓湘湘卻從此心裡揣著個包袱,提心吊膽到現在。
此刻,韓湘湘沒說什麼,只摸了摸端姐兒的腦袋瓜子。
呂七兒見韓湘湘這副神情,牙一咬:“那又如何?不管怎樣,端姐兒才是玉牒上皇上的女兒,雲氏的兒子可不是!您怕什麼呢?”
怕?韓湘湘一怔,她怕什麼,唯一怕的,不過是皇上根本早就猜出了端倪,日後會虧待了女兒。
她眼眶一紅,收細聲音:“七兒,你幫我去偷偷找個人,我想同他見一面。”說罷,湊近呂七兒的耳邊,吐出個名諱。
呂七兒一聽,臉色一變,再看一眼端姐兒,瞬時明白了,趕緊又將韓湘湘拉下來,捂她嘴:“我的祖宗,這個人您可不能見啊,這人,您日後都得爛在肚子裡,當不認識的,死都不能再提!”
韓湘湘也自知衝動了些,呆呆被摁坐下來,再不說話。
幾日下來,仙居殿的人察覺到韓側妃比起先前的沉悶消極,更添了一些失魂落魄,成日似是心神不定。
小眉等人奇怪,偶爾私下問個呂七兒幾句,卻被呂七兒叱了回去,阻止仙居殿的下人再多嘴。
這日萬里無雲,風清氣爽,呂七兒見韓湘湘又抱著女兒在窗前不言不語,只怕她這麼成天渾渾噩噩下去,還真叫人瞧出端倪,不禁暗中啐一口,卻只能上前柔聲:“主子自從來了宮裡,一直悶在仙居殿,從沒出去過,再過幾天就是冊封典禮,您這樣子哪見得了人,今兒天氣不錯,不如去御花園走走吧。”
韓湘湘本不想出外,可看看懷裡的女兒,倒也是可憐,從生下來就跟自己在封地王府後面的竹園,現在來了京城,又在仙居殿足不出戶,連光照都極少,發育都比同齡孩子緩慢,憐惜地摸摸女兒稀疏纖細的頭髮:“好吧,那就帶著端姐兒去曬曬太陽。”
韓湘湘親自抱著女兒,讓呂七兒陪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