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遙安噓了一聲,皺眉:“你管得可真寬,三爺討丈母孃的歡心,你是哪來的廢話。”
這哪裡是討丈母孃的歡心,明明是討娘娘的歡心。幾人卻趕緊噤聲。
雲菀沁扯了他衣裳邊角,卻聽身邊人面朝前方,竟自說自話起來:“今日來得急,小婿沒帶上什麼厚禮,只能帶上自己這麼個人,希望岳母看得還算滿意,不要嫌棄。”
她忍俊不禁,從來見他對一般人都是眼高於頂,冷冷清清,厲色不加修飾,哪知道他還會取悅人。
陰霾心情一掃而空,她側過身,捏捏他腮:“我娘最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了,不會嫌棄的。”
“呲——”幾個侍衛在後面看見王妃這舉止,有些呼冷氣,施遙安也大跌眼睛。
他眸一厲,斜斜睨她一眼:“岳母在前面,這次就不計較了。”將她柔細小腕一握,緩緩拉下來,卻又反手一扣,帶著她一起,三叩首。
好像在孃親的墳墓前,重新與他成了一次親。
她有些激動,手心微微出汗,卻被他掌心全都裹了去。
陵園一行結束後,已是午後。
臨行前,兩人起身。
雲菀沁看了著冰涼的白玉墓碑,心中動容,虧自己還覺得自己孝順,這是什麼孝順女兒?只顧著在家中為娘出氣,叫爹和白氏不好過,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這麼久都沒來看望一下娘。
倒是這個她一直覺得不通人情、冷性寡情的男子主動帶自己來。
“娘,我還會來的。”她捨不得走,鼻頭酸了。
他本是垂著眼瞼,聽她一說,沉道:“嗯。是的。”
她快要出來的眼淚被他的正經樣子又給笑回去。
回程中,宵禁將至,為了過城門,馬蹄更是急轉如飛,沒有半刻停歇。
雲菀沁有些疲倦,心情卻是異常的滿足,好像渾身都舒坦了。
趕回鄴京,進了城門,夜幕已降。
車駕泊定在王府門口時,高長史等人早已得了風聲,正站在門口迎接。
一見三爺和王妃回來,高長史上前:“三爺和娘娘辛苦了。”目光又落到雲菀沁身上:“娘娘,許少來了。”
表哥?許慕甄因為跟太子私交好的緣故,打從自己大婚後,從來沒上過王府,兩人幾次碰面也基本都是在香盈袖。
“表哥有事找我?”雲菀沁問。
“應該是,等了娘娘一個晚上。”高長史答道。
馬車上,夏侯世廷聽到二人對話,道:“你們先進去吧。本王去宮裡,理理今天的事情。”
雲菀沁望過去,窗內,男子側影巋然,語氣也是沉靜。
她卻知道,他是為了避嫌,表哥始終與太子有交往。
簾一落,轅輪滾動,馬車朝著皇城賓士而去,雲菀沁注視了會兒,轉身匆匆進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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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府。
秦王看在姻親的份上壓下舉報摺子,沒有捅到皇上那邊去,給了雲玄昶一點救急的機會,雖然舒了口氣,可接下來,那麼一大筆銀子怎麼填充,卻叫他犯頭疼。
要說這些年積下的銀子勉強拿去填缺,倒也可以,可那對於雲玄昶來說,是割肉一般的疼,全都拿出來,這雲家就真的空了。可是不割又不行,官位到底還是最重要。
左右矛盾下,雲玄昶長吁短嘆地在大廳裡徘徊了一個晚上,加上還有件煩心事,更是渾身不舒服。
他昨天偷偷叫莫開來去打探了一下憐孃的去處,總還是有些捨不得,想著哪天將她弄回來。
沒料莫開來一打探,才知道憐娘竟被女兒弄去了窯子裡,還是萬春花船那個販夫走卒都能去玩樂的下賤地方。
這哪裡還能要回來?是怕不被人笑話嗎?
就算賣到了再低的門戶,做妾做丫鬟都好,偷偷贖回來,跟那家主子暗中打個招呼,也就罷了。
現在賣到了那個全京城最熱鬧的地方之一,誰不知道憐娘是尚書府發賣出去的姨娘?
就算他不嫌棄憐娘髒了身子,可,將嫖客們睡過的姨娘重新買回來,京城日後處處都是自己的表兄弟,人多口雜,他能將一個個嫖客的嘴巴全部都塞住嗎?
這麼一想,憐娘註定是難得要回來了。
雲玄昶心裡疼得慌,就像被人砍走了一塊肉似的,再一想自己正捧在手心的心頭肉不知怎麼被人糟踐,更是宛如錐心般的疼,恨不得生吞了女兒的肉。
要是不能要回來了,只能看今後有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