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二人並排走著,赫連氏一路心不在焉,快到宮門,方仰頭看向皇兒,試探:“聽說,蒙奴要派人來鄴京?”
☆、第二百二十七章 慣壞了
雖早在大宣落地生根,可母嬪終歸脫不去北人的身份。
夏侯世廷並沒多在意赫連氏的敏感,照直答道:“是。”
赫連氏從皇兒口裡坐實了風聲,眸光一動,語氣卻反倒比剛才輕鬆緩和,邊走邊問:“噢?是誰來?”
夏侯世廷看了母嬪一眼:“北邊的儲君,赫連允。”
說起赫連允,與赫連氏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蒙奴與大宣漢人有些差異。
大宣一夫一妻多妾制,不同身份和地位的人,納妾數量也是有一定限制的,越到上面越是規制嚴謹,例如天家的四妃九嬪二十七世婦,位置固定。
而蒙奴卻是一夫多妻多妾制,以族豐人旺為宗旨,不限制納妾數量,國君設左右皇后,下面妃嬪姬妾更是多不勝數,以至於兒女的數目很是驚人,同一代的皇子皇女之間,別說兄妹姐弟感情了,有的彼此之間,甚至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次面。
赫連允貴為太子,為皇后所生養。
赫連玉煙雖是國君之女,有公主封號,卻是嬪妾所生,與太子本是雲泥之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可赫連氏當年被寧熙帝看中後,是由赫連允主動進獻。
赫連氏聽聞是赫連允親自來,繡帕一緊,半晌才嗯了一聲。
夏侯世廷見她似是不安,道:“朝廷與北邊如今看似劍拔弩張,但要打,一時半會兒也打不起來,母嬪也無須擔心。就算有朝一日真有戰禍,母嬪是大宣嬪妃,早就將大宣當成家鄉,平日也是循規蹈矩,不會受牽連。”
赫連氏目中晃過一絲莫名神色,卻轉瞬不見,點點頭,用笑意掩飾心緒不寧:“母嬪知道。”又頓了一頓,拉開話題,“倒是你,最近朝事這麼多,可得注意身子,馬上就要納妃了。”
他步子沉了一些,並沒言語,驀的道:“聽說沁兒那日進宮給母嬪請安,因為韓通擋路,遲了些,母嬪對她訓誡了幾句。一切全是因為兒子下令,韓通才讓她誤了時辰,兒子已經訓責過韓通,也請母嬪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怪沁兒。”
赫連氏睨他一眼,這兒子往日與自己相處時,素來話不多,如今說得最多的,卻是他的王妃,生怕自己半點委屈了她,又幽幽一嘆,“你還當真是時時刻刻為他著想啊……就算她如今在府上甩你的冷臉,也不忘記為她說好話。”
章德海前日才下府問候過崔茵蘿,母嬪知道王府的情形,夏侯世廷也不意外。
路道一片沉寂,只剩步履聲,赫連氏驟然開口:“…你待她巴心巴肝,她呢。母嬪到底住在宮裡,你當母嬪真不知道她從萃茗殿出去後,去東宮探望過太子?你又當母嬪不知道,太子受傷,是為了她——”
後面的施遙安心頭一驚,眼下三爺正是氣頭上,貴嬪又將這事挑出來,不是給三爺增添不快嗎。
“母嬪費心了,”他皺眉,打斷赫連氏的話,“捕風捉影的事,母嬪不要信。兒子夫妻之間的事,自會料理。”
施遙安吁了口氣,關上門,三爺如何氣娘娘都行,在外面,到底容不得別人指摘娘娘一絲一毫,哪怕是——赫連貴嬪。
這是在叫她不要插手管閒事?赫連氏臉色一僵,卻再沒說話。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
剛剛與三人隔簾議完朝上事,寧熙帝精力耗了很多,卻還沒躺下去歇,倚在榻上,飲完妙兒端來的清肺飲,稍舒服了些,道:“妙兒,你先退下。”
妙兒端起托盤,輕巧出去,正走到門口,簾子落下的一瞬間,只聽傳來皇上強打精神的聲音:“姚福壽,泰州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泰州?妙兒腳下一滯,無端端的,皇上為什麼會提到泰州?泰州,能有什麼事?
“……回皇上的話,工匠們早就安排好了,揀個黃道吉日,隨時可以動工……不過……”姚福壽的聲音略猶豫,似在勸阻,“皇上真的要親自微服去嗎?皇上這身子,連下榻都是艱難啊,泰州雖不遠,可來回顛簸,那兒的條件和藥物也簡陋,沒皇宮這麼周全,萬一有什麼事兒……”
“不僅要去,還要越快越好。這次不去,只怕再沒機會,朕的身子,還能拖幾天?”男子心意已決。
姚福壽知道阻止不了,只得嘆口氣:“好,奴才安排車具,叫姚院判也一塊兒,隨時好照看皇上的身子。”
“工匠那邊,可週全?”
姚福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