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奉天角門,雲菀沁耳邊總算清淨了,正要跟公主作別,卻聽夏侯婷回頭張望了一下,拉住她道:“三皇嫂,你稍等。”
此時,一名面孔熟悉的公公已經疾步趕到,朝雲菀沁鞠了身子:“王妃。”
是年公公。
她望向夏侯婷,夏侯婷吐吐舌:“是太子哥哥吩咐的,叫你離宮之前跟他那邊說一聲,怪不得我。”
年公公細聲道:“王妃莫怪公主,也莫怪太子唐突,實在是有正經事要轉告給王妃。”說罷,左右一看,見守門侍衛沒多注意,悄悄從袖袋裡掏出一封信函,走近幾步,暗中往雲菀沁的手心裡一塞。
雲菀沁心中一動,順手接過信函,避開守衛,匆匆一掃,上面的字跡異常熟悉,竟是表哥的,拆開信函,果真是他的信,足足五六章,粗粗一看,是一封家書,全是他彙報自己一路的情況,叫父親別擔心。
表哥在流放途中,怎麼能輕易寫家書,還能傳回京城?
年公公低道:“這是太子讓押送官員准許許少寫的平安函,再讓人快馬捎回京。昨兒見王妃心情低落,太子爺也不好過,正好,這平安函今早到了,這不,趕緊叫奴才帶過來給王妃看看,如此,王妃和許老爺也能心安,一如許少就在身邊。”
自從表哥流放,舅舅一蹶不振,心情大受打擊,早也擔心,晚也擔心,茶不思飯不想,有了這平安函,得知表哥的情況,舅舅心情一定會安慰多了。
雲菀沁將信函收進袖內,道:“多謝太子,多謝年公公。”
奉天角門不遠處,停著一輛看起來風塵僕僕,奔波了許久的馬車,此刻,窗簾一動,落了下來,罩住廂內苗條的身影。
前頭的車伕只聽後面傳來女子冷穩的聲音:“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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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雲菀沁想著就這麼跟蔣胤錯過了,心情不佳,到了北城的王府,下車進宅,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若寧熙帝知道自己跟蔣胤見過面,故意將蔣胤提前送走,避免自己和他見面,那分明就是心裡有鬼,確實有事不想讓自己知道。
雲菀沁一邊想著,一邊朝主院走去,卻聽高長史從前面走來,稟道:“娘娘,三爺在花廳那邊。”
今天倒是奇了,這才正午剛過就回來了。雲菀沁心裡有點兒發虛:“三爺知道我出去了?”
這能不知道嗎?高長史點點頭。
雲菀沁嗯了一聲:“我過去。”
跨進院子,她讓初夏留在廊下,踏進花廳,只見廳內沒一個下人,十分安靜,他獨自坐在上首,手邊擱著盞清茶,在宮裡忙了半宿的眼圈下浮著淡淡淺淺的青影,似是有些倦意。
她過去福了一下,道:“三爺今天回來這麼早啊。”
座上男子目光投過來,語氣微涼:“不是本王回得早,是王妃回得太晚了。”
這個臭臉要是還不看出來,就白活了,雲菀沁也沒想多瞞了,坦白從寬總能消消他火,老實道:“我今天去宮裡了,昨天跟長樂公主約好今天聚一聚,可一回來,聽三爺說不想我跟她來往,所以就沒敢你說。”又趁廳裡沒人,拉了拉他袖子:“你不會生氣的,哦?”
慣會的忽悠人手段,此刻卻對他起不了作用,袖子一扯,從她纖嫩指縫間滑出來,他望著她:“只是跟長樂見面了?”
她點點頭。
夏侯世廷道:“蕊枝,進來。”
蕊枝回京了?算起來,海南郡雖山長水遠,幾個月了,也是差不多時候該回了。
這丫頭,回京不提前報給王府,卻直接報給他,果真還是那脾氣,只拿三爺一個人當主子。
雲菀沁看著多時不見的蕊枝進了花廳,朝三爺彎腰行了禮,一張臉蛋跟以前一樣,倔色十足,此刻還多了幾分冷清,只見她行完禮,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嘴角泛起些審視:“王妃今日進宮,不僅僅只見過長樂公主,跟太子也見過面。”
雲菀沁微微錯愕,卻又不禁輕笑,難怪怎麼把下人都打發下去,花廳只他一個人,原來是打算審自己?還是秘審。
她望向蕊枝,也沒先忙著辯解,身子一轉,坐到上首一張花鳥喜臨門的大圈椅內,雙臂一開,扶在兩邊,玉背挺直。
蕊枝見她並沒慌亂,反倒擺出十足的主人模樣對著自己,似乎壓根就不屑於跟自己這個奴婢解釋,一時,蕊枝面上冷意更顯深重,忍耐著脾氣,道:“奴婢破曉時分就進了城,在皇城進出門不遠處盯了許久,奴婢親眼看到王妃與長樂公主出來時,後面跟著東宮的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