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誰都行,又哪裡想過防她!
韋貴妃惡狠狠瞪去一眼,卻見赫連氏第一次抬起臉頰,迎著自己的目光,往日畏懼閃爍蕩然無存,繼而轉身,朝皇上平靜開聲:“另有一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寧熙帝冷道:“說。”
還有什麼?韋貴妃背上滾汗,直直看著赫連氏。
赫連氏看貴妃一眼,低道:“……妾身當年為貴妃馴晏陽馬,每隔一段日子,馬熬不住氣候死亡,韋國舅便會去晏陽尋新馬,重新送進宮……”
“嗯。”寧熙帝眉頭一緊。
“那馬,每次並非正常死亡,而是貴妃在食料中加了少量瀉肚藥,乳馬耐受不住,拉稀而死,只每次下的量少,馬廄的宮人察覺不出,只當馬是不適應京城的環境。草原上家家戶戶都有馬,馬有任何問題,妾身都看得出來,那段日子又接觸貴妃的馬匹多,才從食料中發覺了,當時覺得奇怪,不明白貴妃為何要這麼做,怕惹事,所以並不敢多說。”赫連氏一字一句。
韋貴妃瞪大眼,半晌才意識赫連氏是什麼意思,自己毒殺了馬,哥哥才有機會叫人再去晏陽尋馬,這樣,去晏陽的機會也就頻繁了。
這個賤人是在說,她和韋紹輝根本就是竄通一氣,韋紹輝與山匪的陰謀,她早就知情,想與韋家內外合夥,一同顛覆夏侯家的江山!
赫連氏不僅要害了韋家,還要趁機弄死自己!
還沒等韋貴妃回神,“啪”一聲,寧熙帝一巴掌甩到她臉上,將她打得趴下!
韋貴妃抱住刺痛的臉,膽戰心驚地望過去,龍顏震怒不堪,宛如從冰窟中走過一遭,頓時渾身毛髮豎起,牙齒打著顫:“皇上,妾身沒有,妾身沒有弄死那些馬!就算韋紹輝真的與山匪勾結,妾身從頭到尾也是不知道的——皇上千萬得信妾身啊——”
寧熙帝笑得叫人悚然:“剛好貴妃喜歡深山野馬,韋紹輝便去晏陽給貴妃挑馬,貴妃的馬剛巧每次難得長命,韋紹輝便幾次能堂堂正正去晏陽——當真是巧得很啊。”
韋貴妃辯解無門,這輩子只有自己騎跨別人頭上,從沒有被別人冤屈過,立時一股氣血往上湧,轉身便去掐赫連氏的脖子:“你這個賤人!你冤枉我!我根本就沒殺過馬!是你!是你對不對!是你殺的!”
尖銳的斥罵中,韋貴妃脊背更是一片寒涼,若真是赫連氏當年弄死她一匹又一匹的貢馬,就是說,有可能赫連氏早就查到韋紹輝與山匪交往,猜測韋紹輝去晏陽為妹妹挑馬,是為了與山匪會晤,乾脆將計就計,讓韋貴妃也跟韋紹輝的事牽扯到一起。
好深的心!韋家勢力大,輕易撼動不了,赫連氏就算早就知道,沒什麼實證,也無法告狀,若輕率行動,恐怕還會被她整死!一直便等著機會!
今天,可不就是她一箭雙鵰的時刻?
韋貴妃面目剎那凝固,好像有些受驚過度,掐住赫連氏的雙手也滯住了一小下。
就這麼短暫一下,整個人已經從背後被人拽起來。
寧熙帝見她當面施暴於赫連氏,心頭暴怒早就壓抑不住,拎起來朝前面扔去!
韋貴妃撲到地上,剛一落地就啊的一聲尖利慘叫,呼疼聲有些異樣,不像僅僅只是摔疼,接著,捧著臉在地上打起滾來,血絲順著手縫流出來,原來摔到剛才碰倒的鏡子附近,臉正撲進玻璃渣裡。
赫連氏驚惶失措,上前幾步,想要扒開韋貴妃的手檢視,卻又似乎怕玻璃碎片扎進了貴妃面板裡,不敢隨便動,轉頭哀求:“皇上,快叫太醫吧,好像戳了眼睛……”又慌著提醒:“貴妃不要揉了,小心碎片傷了眼睛!”
寧熙帝早坐回了小几邊,目光中沒一點憐惜,冷道:“這種吃裡扒外的貨,要一雙眼睛幹嗎?她剛那樣打你,虧你還緊張她!”
赫連氏低下頭,再不說什麼。
姚福壽和妙兒聽見慘呼,跑了進來,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去外面叫了兩個太監,將疼得奄奄一息的韋貴妃送回了常寧宮。
經此一鬧,寧熙帝渾身力氣抽乾,肺部又覺得不適,妙兒見狀,端了茶水過來,又輕揉了一下皇帝胸口。
寧熙帝好容易鎮下來,揮揮手:“貴嬪先回去吧,這兒有貴人伺候著就行了。”
赫連氏福了一福,也沒多話:“皇上保重龍體。”嫋嫋離開。
養心殿門口,章德海剛剛見韋貴妃雙目流血被人架出來,驚得不淺,這會兒見主子出來,忙迎上去:“貴嬪沒事吧?”
赫連氏搖搖手,目光淡漠:“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