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世廷眼眸一沉,緩踱過去,等她抬頭,他已經站在面前,聽見他心臟有力的勃動和濃重的呼吸。
雲菀沁一凝,這段日子姚光耀送來的醫書裡,也有一些聽診問脈的法子,光聽心臟強健而有節奏得跳著,真的是沒法想得出他身上有毒傷。心之臟器,為全身臟腑輸送糧食的倉庫,當下的大夫,大部分是看手腕脈象,而小部分也會聽取心跳,看有沒有雜音,頻率如何,來判斷患者的健康。
看多了,總想要練習,眼前剛好有個長年病患……雲菀沁一個沒忍住,不易察覺地往前一傾,側了側臉,仔細再聽,他隨時注意著她的動作,哪裡會瞧不見,一把握住她的皓腕。
雲菀沁抬起頭,正對上他一對眸子。
半會兒,男子淡淡開了聲:“今兒早上,他在房間裡對你怎麼樣了?”
雲菀沁會意,他說的是鬱成剛,輕輕一掙,沒掙開,也就任他擰著了:“你沒看見他手背上掉了塊肉嗎。”
掉了塊肉又怎樣?便宜若是佔去了,也挽回不了。
他臉開始一寸寸發紅:“那就是說,怎樣了,是吧。”
雲菀沁搖頭:“光天化日能怎樣?小人一個,無非就是佔佔口頭便宜,動動手腳,遇著好欺負的,再找機會下手,往日只怕不少宮女都是這麼被他禍害了。後來您來了,更不可能怎樣。”
佔口頭便宜,動手腳。這還叫沒怎樣?
男人的手一緊,把她的腕子握得越發緊:“像這樣?”手一鬆,滑到女子的腰後,朝自己懷裡扣進去,臉更黑:“還是這樣?”鼻翼一抽,俊臉湊到她面頰前,幾乎快要零距離:“難道是這樣——”
您這便宜佔得也太光面堂皇了吧!雲菀沁哭笑不得,推了他一把:“都沒有!”
他唔了一聲,心裡好歹舒坦了一些,臉色平靜,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天色不早,走了。明早本王還要出獵。”
雲菀沁覺得有些不對勁,無端端又提起那鬱成剛乾什麼,當時見他對鬱成剛沒怎樣,只當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一聽他明早要出獵,腦子什麼一閃,叫了一聲:“三爺,明早你要跟皇上一起出獵?”
鄭姑姑說秦王和蔣國舅一樣,身子不大好,皇上應該會憐恤照顧,讓他們歇在原地,既然他都出獵了,那蔣胤說不定也會去圍場?
“嗯。”
“我聽鄭姑姑說,明兒早上咱們臣子女眷是等旨意,叫到的人便能去圍場,三爺能想辦法讓我給哪位娘娘或者皇女伴行麼?”雲菀沁打著算盤。
夏侯世廷走了幾步又轉過頭:“放心,不用我幫忙,旨意自然會讓你伴行。”
*
第二天,晨晞初露沒一會兒,祜龍圍場的太陽就爬了上來。
陽光鋪滿了整個圍場裡外周遭,鍍上一層金子般的光芒,襯得視野開闊而明亮,是陽光明媚,風輕無霧的一天,正好適宜狩獵騎射。
昨晚上秦王剛剛一走,鄭華秋就領著曹凝兒兩人後腳回來了。
原來鄭華秋看見曹凝兒和韓湘湘抱著被子被嚇過來了,又是好笑又是嘆氣,勸了一通,好容易將兩人勸回了帳子。
三人折騰了小半晚,都累得不行了,曹凝兒和韓湘湘疲倦得眼皮子往下直耷,根本就沒力氣害怕了,倒在床上就睡。
雲菀沁捻熄了燈,好生睡了個飽覺。
天光漸醒後,雲菀沁幾人剛洗漱完畢,用了些早點,便來了一名任姓太監,下了旨。
果然,旨意上,雲菀沁被擇中伴行圍場,陪在這次出行其中一名皇女——長樂公主夏侯婷身邊。
曹凝兒和韓湘湘二人則在帳中留守,見雲菀沁要出門,也陪著鄭華秋一塊兒給她換行頭,又為她七手八腳地重新換了個清爽的髮髻。
任公公在外面等著,等雲家小姐拾掇好了,再將她送去圍場。
雲菀沁剛換了一身服飾,帳子外傳來一陣騷動,夾雜著任公公的驚訝聲,似是受驚不淺。
“勞煩姑姑去看看。”雲菀沁一疑,溫和道。
鄭華秋幾步過去,掀開簾子,只見一個從圍場那邊跑來的將官正與任公公說著什麼,任公公本就細白的臉更是白得沒有血色了。
“任公公,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兒了麼?”鄭華秋上前低聲問。
任公公吞了口唾液,與那將官對望一眼,緩了緩氣,掩著嘴,小聲說:“鄭姑姑,內務府大總管昨兒晚上去圍場檢視環境,一夜未回,今兒破曉前,內務府去派人去尋——”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