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不在挑刺頭兒,將大姐做的事抹殺得徹底,雲錦重小脊背一挺,正要發聲,童氏已經握住孫兒的手,吩咐:“來人吶,將大姑娘請過來,就說側妃已經到了,叫她別那麼經心了,接下來的,叫下面人去做吧。”再精心,還是被人挑剔得不成樣子。
雲菀桐回了父親身邊的座位,慢撫杯盞,唇角微挑,又將目光落在方姨娘身上:“姨娘近日身子可好啊。”
“側妃有心了,妾身好得很,”方姨娘見女兒為自己解了點兒氣,心情舒暢了不少,得了老爺的眼色,忙起身應道。
雲菀桐見生母的臉色,又將目光移到祖母身後的一具身影上,短短几天,家裡又添了新人,憐娘見雲菀桐目光不善,本就是個左右逢源的,連方氏都灌了*湯,何況當了側妃的三姑娘,半蹲行了個禮,盈盈笑道:“側妃放寬心,姐姐身子好得很,妾身年資淺,年紀小,處處須得姐姐的提點,也會隨時伺候好姐姐。”
雲菀桐沒有方姨娘那麼好說話,只笑了笑,笑意滾進皮肉裡,顯得淤青著的臉龐竟有些扭曲和陰涔,語氣輕鬆,似是開玩笑一般:“料不到新人兒這麼的討巧啊,方姨娘厚道老實,這一點可萬萬比不上爹的這位新姨娘啊。”
這不是在譏諷自己狐媚惑主麼。憐娘一怔。
雲菀桐見她這個樣子,方姨娘哪裡趕得上,保不準哪一日就得被這蹄子踩得死死,看她這手段和神色,不知道怎的,竟覺得與那雌雄不分的騷狐狸夜南風神情類似,又是譏諷道:“說起來,聽說二姨娘在瘦馬館學得一手好烹茶技藝,之前在父親身邊伺候,成日一杯杯熱茶的端來送去,才得了父親的青睞,沒料伺候方姨娘的功夫也是不賴,我瞧著啊,雲家這上上下下,都沒二姨娘伺候人的功夫好。”
憐娘臉腮一動,只垂下臉兒去,身子一縮,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家主。
雲玄昶見狀,開口朝下人吩咐:“怎麼大姑娘還沒過來,快找個人去再喊一聲。”
憐娘自然曉得老爺是藉著故意打岔袒護自己,怕自己受了側妃的刁難,那還不借坡下驢,趁勢柔柔弱弱縮在家主身後。
雲菀桐見得父親這麼維護憐娘,竟是連說都不能說,娥眉一蹙,卻不便說什麼。
卻說雲菀沁一早雖在後院指示下人佈菜,免了門前的拜見禮,卻也沒閒著,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叫妙兒來回報告門口的情形,只聽說家中新晉的側妃娘娘戴著個大帷帽回來,還在門口被茂哥一扯,原來臉傷得厲害,又聽她進了廳內後開始挑三揀四,這會兒見正廳那邊來人喊自己過去,也只放下袖管子,先回盈福院換衣裳。
妙兒見雲菀沁臉色一派輕鬆,一想起雲三方才那樣子就忍不住來氣兒:“大姑娘也不動氣?那位側妃娘娘,一回來對老太太那副冷臉兒,老太太現在還沒緩過勁兒,還有對那憐娘,也是三分打七分壓,這架勢,敢情就是全家都欠了她的,這一趟啊,哪裡是回門宴,明明就是報仇宴,您還沒跟她見上面呢,就把您挑成篩子了,等會兒還不知道怎麼給臉色。奴婢算是看出來了,小人得志啊,就跟長了翅膀的雞一樣,恨不得打個鳴,打得天下都知道!您可別忘了,您害她被那陶嬤嬤劃傷了臉,作弄她在萬採戲樓扮狐狸,還有她這些年當庶女的一口憋屈氣沒地兒發洩,這回還不趁機統統發您身上?”
雲菀沁扭頸淺笑,一個爆慄挖過去:“來個側妃便把你緊張死了,叫你見個皇后貴妃,豈不是連話都說不出了?虧我還將你領到宮裡去逛了一次,糟蹋了,還不如把初夏帶去開眼界。”
妙兒腦子一清,可不是呢,被雲三那作派給氣糊塗了,自家大姑娘也算是進過皇宮見過世面的人。
雲菀沁回了閨中,換了一身衣裳,重新拾掇了一下頭髮,方才過去了正廳。
那邊雲菀桐正細細撫著茶蓋,與父親、祖母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兒,多半是應酬性的話,無非是家中大小瑣事,語氣淨是敷衍淡漠,與往日當閨女時簡直判若兩人,聽得童氏更是一肚子火,她雖沒見過其她皇家女眷歸寧的模樣,卻也知道,絕對不該是這三丫頭的這副模樣,這完全是一朝登天后,將孃家人當了下人呢。
正這時,門口傳來家丁的傳報聲:“大姑娘來了。”
雲菀桐眼一眯,頭一偏,也不顧童氏說了半截子的話,只見大姐出現在門口,薄施淡妝,許是早上指揮家人幹活兒,來回走動,頰子緋紅撲撲,比原先更要嬌美幾分,此刻一左一右兩個丫頭服侍著,身著一身桃紅色綾襖裙衫,踏一雙掐金挖雲紅玉羊皮小繡靴,綰著個秀美的鬅鬢,鬢髮邊際插著一柄簪,並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