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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雲家正廳,氣氛跌到了冰窟窿裡。

廊柱和橫樑上掛著的迎側妃歸寧的喜慶綢布,對比著魏王側妃的臉色,成了莫大的諷刺。

雲菀桐坐於廳內,叫王府的閹宦將帶回孃家的回門禮抬進天井,叫鴛鴦報起了名目,自己則不發一聲,臉就跟掉進了茅廁的石頭子兒一般,又臭又硬。

方姨娘站在老爺身後,從門口看得的一瞬間,心都快蹦出來,三姑娘這是怎麼了,卻哪裡敢問。

雲家其他人也只暗暗緊盯著雲菀桐臉上的傷,心下琢磨著。

等禮物釐清,除了貼身伺候的鴛鴦,其他王府下人都退出了廳外。

少頃,鴛鴦得了主子的眼色,才開口:

“雲側妃前幾天在府上不慎摔了,剛磕到了頭臉,這會兒還沒好,雲大人、雲老夫人放心。”雲玄昶一疑,摔著了?桐兒如今是側妃,無論去哪裡,奴婢都是前呼後擁,護得緊緊,怎麼會那麼容易摔成這德性!摔成這樣,也算大事,為何當天沒報信兒回孃家說一聲,瞞得今兒歸寧才知道?

其他人也不是白痴,要是真的只是摔到了,怎麼會是這副嘴臉。

站在大廳外面門階下的雲家下人們,更是掩了嘴,左右窸窣起來。

雲菀桐哪想到頭一次回門這麼狼狽,偏偏傷在臉面上,藏也藏不住,見眾人要麼懷疑地看著自己,要麼竊竊私語,心中又羞又惱,臉微微一變,扯開話題,環視了一圈家中:“為女兒備回門宴,叫父親辛苦了。”

雲玄昶看得出來三女兒這的傷勢有內情,只是難開口,也就順著她心意:“回門宴是你祖母同大姐操勞的,為父的倒省心。”

雲菀桐面帶笑意,卻儼然不像昔日那般敬重畏懼,朝祖母淡淡道:“有勞祖母。”

童氏記掛著家門口雲菀桐讓自己難堪,心裡憋著一口氣兒,不冷不熱:“側妃客氣了,擔不起。回門宴事務多,老身一個人哪裡能打理得下來,最近天氣越來越涼,犯了老寒腿,路都走不得幾步,這場宴說是老身料理,卻全靠側妃的大姐幫襯呢!這不,沁姐兒還在後院忙活著指揮下人沒過來,要我說,雲家最懂事,關鍵時候最拿得出來的,還是沁姐兒吶。”

雲菀桐輕嗤一聲,還當是以前麼,以前她抵不過大姐的名分,抵不過二姐的受寵,現在不一樣了,自己出頭了,老婆子卻瞎了眼,真正的碧玉明珠就在眼前,卻看不到,仍拿大姐當塊寶。

雲玄昶接過老母的話茬兒,也是沒話找話,笑道:“可不是,你大姐這回費了不少心血,除了進出的正門、用膳的大廳、飲茶說話的花廳,側妃等會兒休息的閨房也是重新裝潢過一次,至於酒席菜色、茶水點心,也全是沁姐兒操辦——”

雲玄昶話還沒說完,只見雲菀桐放下雀鳥粉枝報喜瓷杯,香唇一躬一開。

鴛鴦趕緊將個吐渣滓的小官窯碟子放在側妃的嘴下,雲菀桐“呲”的一聲,吐出片茶葉,又含了一口瓷杯的茶,卻沒有嚥下肚,只在口裡咕嚕咕嚕地清了一下,頭一低,統統吐在了碟子裡。

“沒事兒,”雲菀桐淡道,“這茶葉老了些,膈得牙肉不舒坦,用茶清清。爹有什麼繼續說。”

爹剛說回門宴是大姐全權料理,她就挑剔茶葉老,茶水只配給她漱口,這不是存心的麼。雲錦重到底少年性子,有些按捺不住。

雲菀桐又撐在鴛鴦手臂上,優雅起身,在廳內踱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語氣平緩,不急不慢:“剛進來時,一路大致瞧過幾眼,差強人意,還算可以吧。不過,幸虧五王爺今兒沒跟我一起回門。”

這話不是諷刺雲菀沁打理得並不好,王爺要是來看到會丟臉麼?眾人不好說什麼,倒是雲錦重一心維護姐姐,見雲菀桐糟踐大姐心血,開口:“大姐用心得很,家裡人都說佈置得好,今兒門口接人的家奴,大姐都特意找了個出宮的嬤嬤調教過幾天,教過規矩,大姐這麼的細緻,側妃娘娘大致瞧過幾眼就說不好,這不是看都沒看就將人一棍子打死嗎。”

雲菀桐輕笑:“錦重你維護大姐不稀奇,可你還小,沒見過世面,若你去過王府,見過真正朱門貴戶家的裝潢,就曉得我不是故意挑毛病,瞧那門簾子,顏色不夠堂皇,面料也不過是大路貨,不夠精巧,一股子小家子氣兒,再看門口伺候的下人,說是下跪行禮,樣樣不落,可一有個風吹草動就伸頭探頸兒,那叫教的什麼破規矩?也不知道請的是不是正宗宮人,可別被人騙了呢!就那股調教出來的樣子,放在王府,早就治了個不敬罪,打殺了去呢。”

滿滿一席話,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