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她與秦王在宴會上見面時,秦王可從沒這樣黏過自己,連話都不曾對自己說過幾句。
這樣個不爭於朝、隱於市井,對女色有種天然隔絕態度的王爺,為了雲菀沁,不顧尊卑身份,從北城特意跑來西城,屈尊降貴,甘願在側門偷偷見面?
“綠水,”鬱柔莊心頭不是滋味兒,眯了眯秀雅的鳳眼,“那雲菀沁是不是國色天香,比我要漂亮?”
“小姐多心了,”綠水的自負不比小姐差,抿嘴一笑,寬慰道,“那雲家小姐,長相還算勉強,卻比不上小姐的的一半,行為舉止就更是不雅。那日奴婢來雲家時,她打扮邋遢,毫無優雅氣。官家小姐又怎麼樣?也是分級別的,那雲侍郎是莊戶人家出身,她這當女兒的也流著村姑的血!還有她那母家,皇商?說到底兒,還是個商戶。小姐不一樣,您才是真正的貴胄血統,祖上男子皆是皇親國戚,祖上女眷都是皇后妃子,小姐您若是不沾風塵的仙女兒,那雲小姐最多隻能算是田地的一株野花兒罷了,怎麼能相提並論?”
雖說綠水這話有奉承的意思,但鬱柔莊聽得也不無滿意,心情舒坦多了,彎眸盯她:“你這嘴皮子,真是越來越愛抹油了。”一抬頭,眼看秦王要提袍上車,心中一動,戴上帷帽:“扶我下去。”
街對面。
夏侯世廷正要上車,背後傳來女子柔婉的聲音:
“秦王殿下,有禮。”
女子薄紗罩頭,卻掩不住出眾拔萃的姿色,顯得五官更加完美無瑕,此刻雙手合於右側小腰邊,柔柔一揖,不卑不亢,說不盡的嫻雅。
夏侯世廷料不到會在這兒碰到鬱柔莊,唔了一聲:“鬱小姐。”
鬱柔莊打量他,不得不說,輪外表,幾名皇子,當屬他是第一,結合了南北優勢。可性子,著實是油鹽不進。
宮宴上,王公子弟哪個不對她眾星捧月,連太子夏侯世諄、魏王夏侯世淵都對她青睞有加,只有他,眼珠子像是被挖走了,看不到自己的好處。
施遙安見三爺剛出巷子時臉上的紅潤褪去,有些疲倦,曉得是懶得與人周旋,忙道:“鬱千金怎會在此?日頭毒辣,還是早些回去吧,咱們也得走了。”
鬱柔莊伸出纖指,遙指街對面:“小女子出街採買女兒家物事,經過這兒,轎子壞掉了,沒料正好碰上秦王,也是有緣。”說著,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夏侯世廷的銀頂馬車。
話都說到這份上,哪個男子會沒有表示?難不成眼睜睜瞧著她一個宰相千金在大街上招人眼、曬太陽?
若是久聞她美名的那些裙下之臣,只怕高興得都快一躍而起。
鬱柔莊信心十足,美目盯住秦王,就等著他的回應。
男子英挺無匹,既有北方男子的勇武,又有中原男子的溫潤,近距離端詳,除了臉上血色稍蒼白一些,身型稍清瘦一點兒,倒也不像個病秧子。
鬱柔莊越看便越覺得心頭肉被琴絃撥動,即便這會兒他不出聲,那股子氣勢也叫人心跳個沒完,與他雖見過幾次,但人多,並未好好相處,今兒若他提出共乘一車或是送自個兒回宰相府,倒是能多個機會了解了解這個最是神秘的皇子。
夏侯世廷見她一副隨時要上馬車的的模樣,身型不易察覺地轉動,擋在馬車前,濃眉一擰:“轎子壞了?遙安。”
“主子。”施遙安也瞧出來鬱小姐的意圖了。
“去附近的牙行,為鬱宰千金賃一張轎子。”
短短几句吩咐完,腳一抬,夏侯世廷踩著車墩上了馬車。
帳內飄來男子聲音,果決而鏗鏘:“走。”
車伕馬鞭一揚,轅輪滾滾,踏著青石板的大道絕塵而去。
光幾個動作,便將鬱柔莊被綠水誇讚過的自傲擊得煙消雲散。
等她醒悟過來,那銀頂馬車朝著北城已融成了一個小點,在街角拐了彎兒,消失在視野。
施遙安悄悄打量鬱小姐,雖看不清神情,但露出的纖細娥眉微微顫著,抱手試探:“鬱小姐,奴才這便去轎行。”
“嗯,”她平息住心情,儘量讓語氣平和,優良的家教讓她學會喜怒不言於表,“那就有勞大人了。”
等人走後,鬱柔莊定定盯住施遙安的背影,一把扯下面紗,喘息了幾下。
綠水趕緊上前,呸一聲:“這個秦王,一點兒不懂得憐香惜玉,呆瓜一樣,木訥不解風情,怎麼配得起小姐!小姐這般神仙人物,怎麼會便宜了這個有北方血統的!”
他不是不懂憐香惜玉,更不是呆瓜,只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