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菀沁掃視一圈,目色從容,卻又含著幾分冷厲:“馬婆子一事,是個警戒,今後要是還敢有人做一樣損害莊子利益的事兒,歡迎舉報,誰能拿出真憑實據,抓出禍害,便能得獎勵,反之,若是有人為了舉報獎勵而誣告他人,我也不會客氣。”
舉報?還能有獎勵?幾名下人俯身應下來。
胡大川與衛婆子互視一眼,一個莊子,這麼多幫傭,主子一個人哪裡能時刻盯得住,不如叫大夥兒都參與其中,互相監督,這大姑娘,好手段,從今後,只怕在無人敢犯。
回去的路上,胡大川才忍不住道:“大姑娘千萬不要被這些惡人哭兩聲就心軟了啊。那馬婆子不會真的便這麼放了吧?”
雲菀沁駐足,凝住胡管事:“說到底,天香齋才是幕後黑手。他們買通馬婆子做內奸,損了我莊子和店鋪幾年的利益,將他們自己的名聲做起來,就這麼完了?想得美。咱們損一百,他們也別想損五十。那馬婆子還有點兒用處,等用完了,再送官衙不遲,胡管事就放心吧。”
兩天後,深夜。
馬婆子拿著大姑娘交給自己的脂粉原料,去與天香齋的人如昔日一樣私下接頭交易。
天香齋的接頭人照往常一樣,檢視了一下原料,一樣的好貨色,放心地包好了,滿意地遞給馬婆子銀子。
馬婆子望著離開的背影,無端打了個寒戰。
這大姑娘,心思真是生不淺!
十幾日後,胡大川帶回了喜信,天香齋惹了麻煩,賣出去的貨物質量有問題,不新鮮,還被客人發現蚜蟲,偏偏那幾樣貨,還都是天香齋的鎮店招牌產品,有客人上門質問過,吵得挺大,聽聞最後還鬧到衙門去解決糾紛。
這事兒鬧開,叫天香齋的名聲,暫時陷入了谷底。
唐家鎮上天香齋的老闆和掌櫃的明明知道那有問題的原料脂粉是馬婆子故意的,卻也只得嚥下這口窩囊氣兒,忙著賠償與重塑名聲。
*
大姑娘才來第一天,便速戰速決,手起刀落,挖掉了一條多年老蛀蟲,這事兒叫山莊的下人無一不佩服,再沒人敢中飽私囊,再過些日子,又利用馬婆子將天香齋反將一軍,個個下人對大姑娘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雲菀沁卻還是有點兒擔憂,馬婆子姨甥造成的影響有點長遠,從馬婆子房間裡找出的古玩珍品,銀票首飾,雖能挽回佑賢山莊的一些損失,可匯妍齋失去的客人,卻不是一朝一夕能挽回的。
競爭對手天香齋雖受了些打擊,可如今,鎮子和京郊一帶的水粉生意,仍被他們半壟斷著。
想要將生意爭取回來,還要花些力氣。
審問馬婆子後不到幾日,雲菀沁重新叫人將十一爿花田,想法子重換泥土,進行補救,將損失減到最低,若是已經不適土壤長成弱枝病苗的,堅決丟棄,又將莊子上的幫工過了一道目,以免還有些馬婆子或者天香齋的商業間隙。
整頓完畢後,一日清晨,趁著風和日麗,雲菀沁去了一趟鎮上的匯妍齋。
京郊龍鼎山邊的唐家鎮是方圓十里開外的大市集,附近村落鄉鎮的百姓,都會來此採買。
而胭脂水粉,只有匯妍齋和天香齋兩家大店。
今兒雲菀沁一去,匯妍齋門庭清冷,客人稀稀落落。
比起街對面熱鬧非凡的天香齋,寂寞得很。
銀子丟了,還有機會賺回來。信譽丟了,賺回來,難。
想著,雲菀沁不是滋味,那馬婆子還真是害人,可氣有什麼用,還是得想法子。
坐了一個上午,客人不超過六七個,掏銀子買的就更是少。
連匯妍齋的掌櫃和夥計都沒什麼精神,趴在櫃檯上,一個打瞌睡,一個打蚊子,只有見到大姑娘從店鋪後面出來,才精神起來,身子坐直,聽說大姑娘厲害得很,心思也多,剛來沒幾日便恨不得將莊子換了一道血,一會兒趕人,一會兒查賬,忙得不理樂乎,現下又跑來鎮子上的店鋪巡視,掌櫃的和活計不敢輕慢,丟飯碗了事大了。
晌午,日頭一高,兩人睏意更大,正是一天中最熱的天兒,更沒有半個客人上門。
掌櫃的和小夥計一人佔據一角,撐著腮幫正昏昏欲睡,快跟周公快約會了,櫃檯被人一拍。
“光是坐在店鋪裡頭有個什麼用?出去在門口站站,看看有沒有客人,眼神放靈光點兒,有客人便請進來,大姑娘說了,你不理客,客不理你,像你們這麼無精打采的一坨泥,想買東西的都懶得進來了。”妙兒打了簾子,從後面出來,朗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