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門檻,走了幾步,靜悄悄的,氣氛緊繃,雲菀沁提了一小口氣,盈盈一拜:“祖母,爹。”
招惹了一群妓子上門來大吵大鬧,還將人家請到了自己的閨院裡說了半天的話,這會兒倒是臉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得很,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雲玄昶冒了火氣,手一拍桌:“荒唐,荒唐!”拍得案上的杯子都騰騰響。
“你輕點聲兒教導,”童氏皺皺眉,這些日子與孫女兒關係處得親近,到底還是不忍心叫她受太重的罰,打了個圓場,又朝向雲菀沁,“沁姐兒,你可知道你爹爹把你叫來幹什麼,可知道自個兒犯了什麼錯事?”
雲菀沁囁嚅了一下纖唇,既都知道了,也不繞圈子,直白道:“女兒今天與萬春花船上的姐兒見過面。”
雲玄昶見她仍是不知道悔改的模樣,臉都不知道紅一個,越發氣惱,望了一眼孃親,指著女兒:“你知不知羞,知不知道羞啊!你是在哪裡招惹了那些人?還招惹回家?鬧得人家在侍郎府門口糾纏不放,非要找你!你可知道,我還沒回家,剛到巷子口下了轎,便聽兩個街坊在那兒議論,說是萬春花船上的粉頭跑去了我家,還隱約聽到是叫你的名字,幸虧我急忙叫家丁去塞了人家的口,叫別人不要亂提,萬一傳出去,鬧大了,你可曉得你的閨譽沒了,我也要受你的牽連,一個霏兒已經叫我顏面丟盡,你現如今還要踩我一腳不成?”
雲菀沁淡道:“爹,女兒又不是個男兒身,哪裡有能耐招惹到姐兒上門糾纏,女兒並不認識那幾名姐兒。”
雲玄昶見她油嘴滑舌,哼了一聲。
童氏想著眼下是兒子的高升關鍵時期,確實不能掉以輕心,也有些怪責起來:“沁姐兒,你也是的,想你長年在閨中,確實不可能認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若是來上門找茬的,趕快喊護院,速速趕她們走就好了,怎麼還、還將她們請進來?這事怪不得你爹罵你,做得不妥。”
雲菀沁面朝祖母,輕言細語:“這次純粹是個意外,幾名姐兒被人挑撥,對我生了誤會。沁兒為防她們將事鬧大,趕緊將她們先請進來,若是將她們強行趕走,防不了下次再鬧一場,沁兒這也是一勞永逸。”
童氏這麼一想,也是對的,雲玄昶卻哪裡聽得進去,反正是雲菀沁將不三不四的人招上門的,餘怒不消:“我聽說,門子講,有個姐兒說是臉上被你做的香膏弄爛了…你說是別人害你,我也管不著,你這些日子在家中搗鼓來去,栽花培草,我算了,前些日子你跑去佑賢山莊,不好好生生待房間裡照看你弟弟,成日叫人下地翻土,查賬本,看鋪子,還給我立規矩,辭退人,我見那馬婆子確實有不老實的行徑,還是算了,儘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你卻連那些不乾不淨的人都招來了!”
童氏一聽這話,曉得兒子是慍意未除,堅定了責罰的意思,目露憂色,使了個眼色給孫女兒:“沁姐兒,還不給你爹道個歉。”
雲菀沁眼皮一抬,凝向父親,在家中栽花培草,都是經過他的允許,在佑賢山莊大刀闊斧地改革,賺了銀子,還不是入了雲家的財庫,叫他得了益處,到現在一有事,什麼都是自己的責任,倒像是自己這個當女兒的逼迫他這個當爹的。
“那爹要如何。”雲菀沁聽他這口氣勢必逃不脫罰了。
“將大小姐房間裡那些瓶瓶罐罐,都給捆包了扔出去,包括從許家帶回來的那些書,全都燒了,還有,院子外的小花圃的花草,全都給拔了!”雲玄昶呵斥道,“別放我不曉得,你那舅舅也是放縱你,怎麼著,還想當他許家第二代的皇商不成?你一個做閨女的,遲早便是要嫁人,在父家安心待嫁,在夫家開枝散葉就行了!我先前不說話,只當你是個興趣,倒也無傷大雅,如今給我添了這麼的亂子,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上門,豈能再瞧著你胡來!”
門口小廝聽了主子命令,轉身要去辦,卻聽背後女聲清亮:“慢著!”
小廝聽得這聲音,步子一滯,不自覺轉過頭去。
這還是第一次女兒跟自己對著幹。
雲玄昶臉色漲紅,見小廝被女兒一喊就站住了,父威在下人面前怎麼能丟了,脾氣愈發衝:“好,那你自己選,要麼是今兒將你的花圃和雜七雜八的都給弄走,要麼你自己便親身受罰來代替,從現在跪倒明天,中途別起來,不準動,不準挪身,不準吃喝!”
這話一說,雲玄昶本想女兒知難而退。
童氏也思忖,女孩兒嬌嬌嫩嫩的,哪裡吃得下這個苦,肯定會退讓,沒料雲菀沁只輕飄一掀裙,跪下了:“那爹爹可要說話算數,不準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