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俺進去。”
雲錦重見他哈喇子都掉了下來,笑了笑:“母親在午休,我可不敢打擾,不過,”說著附耳道,意味深長:“別說堂哥沒提醒你,每天午後,母親午睡起來都會單獨用些茶點,待會兒應該也會有婢子給母親送來,你在外面叫那下人提前給你嚐點不就得了,看是不是跟奶奶、二伯母吃的一樣。哎,不成,我得去西廂了,那邊老師快來了,先走了。”
茂哥本就是個大膽潑皮的性子,一聽堂哥撂下這麼句話,心思活了,還沒多久,在門口蹲了會兒,果然見著個髮梳雙髻、身著藍色碎花比甲的年輕婢子走過來。
阿桃拎著食盒從廚房走到月門,前面突然跳出個小孩子,還擋住去路,嚇了一跳,捂了胸口拍了兩下。
定睛一看,是雲家大爺的兒子,前些日子才跟著老太太來的堂少爺。
“堂少爺,您、您攔著奴婢幹、幹什麼?夫人醒、醒了,奴婢還得,得去給夫人送東西。”阿桃見茂哥不放行,吞吞吐吐道。
茂哥趁她不注意,“刷”一聲揭開那食盒,小腦袋湊了上去:“是什麼東西?開啟叫俺看看。”
阿桃連忙將盒蓋啪的一壓,夫人的吃食最是經心,容不得旁人多手,見這堂少爺鼻涕一把,兩隻小手黑乎乎,怕碰髒了:“堂、堂少爺,這是夫、夫人的,您,您要吃什麼,去、去西院找丫鬟要,她們會給您的。”
茂哥見她結巴,越發瞧不起,翹了油壺小嘴:“食盒裡是什麼,俺要嚐嚐。”
果盒的吃食都配比好了,少了一塊,夫人準得責罵,阿桃對白雪惠畏懼得很,不放。
茂哥眼睛一瞪,雙手一抱阿桃懷裡的食盒,一把搶了過來,轉身就跑。
“誒——堂、堂少爺,您別搶啊——夫人會罵奴婢的——”
阿桃一驚,哪遇過有這麼野這麼皮的孩子,追過去,要拿回來,卻比不上茂哥腿腳利索。
兩人圍著月門外貓抓老鼠似的追了兩圈,到底阿桃年紀大,將茂哥圍堵在牆角,伸出手臂,喘氣道:“堂少、少爺,給奴婢,快,快。”
茂哥本來只是想見識見識有什麼精美吃食,見阿桃講話很滑稽,腦子又好像有點兒不清楚,反倒只顧得上逗弄她了,小孩子頑皮,喜歡學結巴說話,故意舌頭打著結:“就、就不,不、不給你,氣、氣死你,嘿、嘿!”
阿桃氣極了,一跺腳:“堂少、少爺學奴婢說、說話幹什麼,快將、食盒給、給奴婢——”
兩人正僵持,一跑一嚷的,驚動了門內剛躺下去的喬哥兒。
“作死的,在幹什麼!還嫌夫人累了一早上不夠麼,仔細吵著了!”
喬哥兒擼了把袖子,氣哼哼地大步出來,正見著這一幕,看到那個野孩子沒走,氣不打一處。
阿桃見來了救兵,馬上哭著臉,一指堂少爺,對著喬哥兒:“他,他搶夫人的食、食盒……”
又是這個鄉下土包子小皮猴,難怪夫人每天回來就罵,原來果真是難纏!
喬哥兒年紀輕輕,又是個市井頑徒,脾氣也不那麼好,只是瞧著他是老爺親戚的份兒上,忍著脾氣,誘惑:“別頑皮了,堂少爺!快拿來!”
茂哥剛被這個奴才奚落,又被丟出院子,一口氣兒還沒消,此刻一手叉腰:“俺就不!你算什麼!俺幹嘛要聽你的!別以為你是二嬸身邊的人,俺就怕了,俺娘說了,你就是個奴才——”
喬哥兒呸了一口,懶得與個小兔崽子多說,趁他不備被,一把奪過食盒。
這一奪,茂哥將他腕子一抱,張開嘴,埋頭咬了下去。
“啊呀——”一聲慘叫,喬哥兒膀子條件反射地一掙。
茂哥年紀小,身子輕,一下子就被摔向牆壁,腦袋“噗咚”一聲,清脆一響。
喬哥兒和阿桃一驚,茂哥飛快地捂著腦袋爬起來,鄉下野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打架架勢一下蹭蹭出來,管他三七二十一,別說對方是二叔家裡的奴才,就算是主子也咽不下去這口氣,腳一蹬地,撲上去:
“你敢打俺!你居然敢打俺!俺跟你拼了——”
喬哥兒還沒回過神就被這堂少爺摁在了地上,呼呼兩聲,捱了兩記拳頭。
給喬哥兒多幾個膽子,也不敢跟老爺的侄子動手,罵了兩聲,耐著性子將茂哥往旁邊一掀:“堂少爺自個兒撞到牆上了,可別怪奴才!”
茂哥被掀翻在地,呼呼喘了兩口氣,正要再撲上去第二次,只覺後腦勺有點兒刺疼刺疼,手一摸,一掌心的血,剛剛頭撞牆上,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