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畫百鳥圖,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太寂寞,太無聊。
筆尖仍然停留在鶴嘴之上,劉孤零的目光卻穿過了窗戶,盯著突然出現的香飛雨。
香飛雨站在茅廬外,神態木然。
劉孤零輕輕的嘆了自氣,終於把筆擱在案上。
“你果然來了。”
香飛雨沒有回答。
他推開殘破的木門,走進茅廬之中。
天色漸漸明亮。
又已黎明。
牆上有刀。
刀在鞘中,刀鞘已殘。
在這把刀鞘之上,結滿蛛絲,顯然久已未曾動用。
香飛雨走進茅廬之內,目光一直停留在這把刀之上。
旭日東昇。
陽光透過窗戶,斜照著這把蛛絲塵垢堆積的刀。
香飛雨仍然呆立著,目不轉瞬。
雖然風仍冷,窗外的陽光,卻已很燦爛。
香飛雨突然長長嘆息一聲。
他嘆息著,道:“岳丈大人還是沒有忘記刀。”
劉孤零背對著他,沉聲道:“我已忘記刀。”
香飛雨仍然盯著牆上的刀,道:“這是一把好刀。”
劉孤零道:“我現在用的是筆,不是刀。”
香飛雨瞳孔暴縮,目光突然轉移到百鳥圖上。
香飛雨瞧著那一隻綵衣神鶴冷冷道:“岳丈用筆的本領雖也絕佳,但比起用刀的本領卻相差太遠。”
劉孤零道:“還是用筆比用刀好。”
香飛雨道:“我不懂。”
劉孤零道:“用筆的人,最少不會流血。”
香飛雨道:“真正懂得用刀的人,同樣不會流血。”
劉孤零道:“你不懂用刀?”
香飛雨道:“我懂。”
劉孤零道:“你曾經練過刀,你曾經用刀殺人?你曾經用刀保護過自己的性命嗎?”
香飛雨搖頭。
“沒有,”他用一種極平靜的語氣回答:“從來都沒有。”
劉孤零道:“既然如此,你憑什麼說自己懂刀?”
香飛雨道,“我懂劍。”
劉孤零道:“刀是刀,劍是劍,刀劍的招式本就有迥異之處,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香飛雨道:“在高手的眼中,刀就是劍,劍就是刀,再進一步,一條枯枝,亦何嘗不能成為厲害的刀劍?”
劉孤零道:“還有呢?”
香飛雨道:“以意御劍,以氣御劍,以指代劍,整個人都是劍。”
劉孤零道:“到了那種地步,刀劍也不再是刀劍,而是一股沒有任何人能抵卸的氣。”
香飛雨道:“氣能殺人於無形,氣能殺人於丈外。”
劉孤零點頭。
“你果然懂劍。”
“誇獎。”
“你現在已是江湖中萬中無一的高手,比起幾年前,可說是判若兩人。”
香飛雨道:“但我仍有對手。”
劉孤零道:“這一點我絕不懷疑,莽莽江湖,能人異士有若恆河沙數,自古以來,又有幾人真能無敵於天下?”
香飛雨道:“我不求無敵。”
劉孤零道:“妄求武功天下第一之輩,不是天才,就是呆子。”
香飛雨道:“我不是呆子。”
“當然不是,”劉孤零目光一寒,冷冷道:“你很聰明,自出孃胎一直聰明到現在。”
香飛雨道:“岳丈大人在此茅廬已有多久?”
劉孤零搖頭:“沒有算過,現在我甚至已忘記自己的年歲。”
香飛雨道:“你很寂寞?”
劉孤零喃喃一笑:“孤零居士本來就是個寂寞孤零的人。”
香飛雨突然伸手把牆上的刀解下。
這把刀的份量既不太輕,也不太重。
鏗!刀出鞘!
刀光四射,香飛雨目光也同時大亮:“好一把文王紫玉刀。”
劉孤零悽切地一笑:“司馬文王是三百年前武林第一刀客,當年江湖上,除了七星魔女孫紫玉之外,江湖上有誰能在司馬文王的刀下走得上十招?”
香飛雨聽得有點出神。
司馬文王和孫紫玉都是三百年前的武林異人,他們從二十歲開始到四十歲,一直明爭暗鬥,但最後卻能化干戈為玉帛,結為夫婦。
他們成為江湖俠侶,並下十載之力,鑄成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