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亦頗有酒氣。
石宣將殺石韜,宣先到寺與澄同坐,浮屠一鈴獨鳴,澄謂曰:“解鈴音乎?鈴雲鬍子洛度。”宣變色曰:“是何言歟?”澄謬曰:“老胡為道,不能山居無言,重茵美服,豈非洛度乎!”石韜後至,澄孰視良久。韜懼而問澄,澄曰:“怪公血臭,故相視耳。”季龍夢龍飛西南,自天而落,旦而問澄,澄曰:“禍將作矣,宜父子慈和,深以慎之。”季龍引澄入東閣,與其後杜氏問訊之。澄曰:“脅下有賊,不出十日,自浮圖以西,此殿以東,當有血流,慎勿東也。”杜後曰:“和尚耄邪!何處有賊?”澄即易語云:“六情所受,皆悉是賊。老自應耄,但使少者不昏即好耳。”遂便寓言,不復彰的。後二日,宣果遣人害韜於佛寺中,欲因季龍臨喪殺之。季龍以澄先誡,故獲免。及宣被收,澄諫季龍曰:“皆陛下之子也,何為重禍邪!陛下若含怒加慈者,尚有六十餘歲。如必誅之,宣當為彗星下掃鄴宮。”季龍不從。後月餘,有一妖馬,髦尾皆有燒狀,入中陽門,出顯陽門,東首東宮,皆不得入,走向東北,俄爾不見。澄聞而嘆曰:“災其及矣!”季龍大享群臣於太武前殿,澄吟曰:“殿乎,殿乎!棘子成林,將壞人衣。”季龍令發殿石下視之,有棘生焉。冉閔小字棘奴。
季龍造太武殿初成,圖畫自古賢聖、忠臣、孝子、烈士、貞女,皆變為胡狀,旬餘,頭悉縮入肩中,惟冠{髟介}彷彿微出,季龍大惡之,秘而不言也。澄對之流涕,乃自啟塋墓於鄴西紫陌,還寺,獨語曰:“得三年乎?”自答:“不得。”又曰:“得二年、一年、百日、一月乎?”自答:“不得。”遂無復言。謂弟子法祚曰:“戊申歲禍亂漸萌,己酉石氏當滅。吾及其未亂,先從化矣。”卒於鄴宮寺。後有沙門從雍州來,稱見澄西入關,季龍掘而視之,惟有一石無屍。季龍惡之曰:“石者,朕也,葬我而去,吾將死矣。”因而遇疾。明年,季龍死,遂大亂。
麻襦者,不知何許人也,莫得其姓名。石季龍時,在魏縣市中乞丐,恆著麻襦布裳,故時人謂之麻襦。言語卓越,狀如狂者,乞得米穀不食,輒散置大路,雲飴天馬。趙興太守籍狀收送詣季龍。
先是,佛圖澄謂季龍曰:“國東二百里某月日當送一非常人,勿殺之也。”如期果至。季龍與共語,了無異言,惟道:“陛下當終一柱殿下。”季龍不解,送以詣澄。麻襦謂澄曰:“昔在光和中會,奄至今日。酉戎受玄命,絕歷終有期。金離消於壞,邊荒不能遵,驅除靈期跡,莫已已之懿。裔苗葉繁,其來方積。休期於何期,永以嘆之。”澄曰:“天回運極,否將不支,九木水為難,無可以術寧。玄哲雖存世,莫能基必莫能基必頹。久遊閻浮利,擾擾多此患。行登陵雲宇,會於虛遊間。”其所言人莫能曉。季龍遣驛馬送還本縣,既出城,請步,雲:“我當有所過,君至合口橋見待。”使人如言而馳,至橋,麻襦已先至。
後慕容俊投季龍屍於漳水,倚橋柱不流,時人以為“一柱殿下”即謂此也。及元帝嗣位江左,亦以為“天馬”之應雲。
單道開,敦煌人也。常衣粗褐,或贈以繒服,皆不著,不畏寒暑,晝夜不臥。恆服細石子,一吞數枚,日一服,或多或少。好山居,而山樹諸神見異形試之,初無懼色。石季龍時,從西平來,一日行七百里,其一沙彌年十四,行亦及之。至秦州,表送到鄴,季龍令佛圖澄與語,不能屈也。初止鄴城西沙門法綝祠中,後徙臨漳昭德寺。於房內造重閣,高八九尺,於上編管為禪室,常坐其中。季龍資給甚厚,道開皆以施人。人或來諮問者,道開都不答。日服鎮守藥數丸,大如梧子,藥有松蜜薑桂伏苓之氣,時復飲荼蘇一二升而已。自雲能療目疾,就療者頗驗。視其行動,狀若有神。佛圖澄曰:“此道士觀國興衰,若去者,當有大亂。”及季龍末,道開南渡許昌,尋而鄴中大亂。
昇平三年至京師,後至南海,入羅浮山,獨處茅茨,蕭然物外。年百餘歲,卒于山舍,敕弟子以屍置石穴中,弟子乃移入石室。陳郡袁宏為南海太守,與弟穎叔及沙門支法防共登羅浮山,至石室口,見道開形骸如生,香火瓦器猶存。宏曰:“法師業行殊群,正當如蟬蛻耳。”乃為之贊雲。
黃泓,字始長,魏郡斥丘人也。父沈,善天文秘術。泓從父受業,精妙逾深,兼博覽經史,尤明《禮》《易》。性忠勤,非禮不動。永嘉之亂,與渤海高瞻避地幽州,說瞻曰:“王浚昏暴,終必無成,宜思去就以圖久安。慕容廆法政修明,虛懷引納,且讖言真人出東北,儻或是乎?宜相與歸之,同建事業。”瞻不從。泓乃率宗族歸廆,廆待以客禮,引為參軍,軍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