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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在法度中揣摩易容的常理,鏡心早已跳脫法度之外,紫顏也是一樣。”照浪目睹鏡心的神技後嘆息,他的易容術多年未有寸進,早已桎梏在規矩中不能突破。鏡心謙和地搖頭,並不以為然。

長生很是喪氣,“我該請少爺來,大師這般高手,與少爺較量才有趣味。”

“可惜我就要回島上去,不能再與紫先生一較高下。”鏡心惋惜地說道。

長生訝然,心想竟是他毀了紫顏與鏡心較量的盛事,忙道:“不急在一時,我這就去尋少爺,或許趕得及。”

“人生隨緣而會,不必強求。我聽過紫先生的聲音,將來或有一日,能在他處相逢。如今,想是機緣未到。”鏡心安然地對長生笑了笑,“難得你靈竅初開,未受過庸碌義理矇蔽,好好珍惜。”

長生怔了怔,能聽音而知未來,憑他的易容而斷過去,鏡心與紫顏一樣神異莫明。他左思右想,只覺這兩人如能交手,正若千峰雲起,如此風流佳景人間哪復得見?

他執意向照浪與鏡心告辭,要回紫府去請紫顏來。

長生前腳出了玉觀樓,照浪叫琪樹洗去易容,對鏡心道:“你既和他交了手,只怕摹出的樣子又要像上三分。”鏡心點頭,肅然在琪樹臉上重新雕塑,將長生的情態樣貌重擬出來。

照浪口乾舌燥。她從未見過長生,不會受紫顏給出的面容干擾,玉指所向之處,掩埋日久的真相就要揭開。天假手。它來得有些猝不及防,若紫顏在此親眼目睹,會不會在瞬間失盡了血色?

他真想看到紫顏機關算盡時的沮喪。那時,照浪覺得這莫測的男子有了凡人的溫熱,可以用手測度,憑心衡量。他認定長生肖似皇帝的面容必有緣由,卸去假相後的那張臉,會有他熟悉的氣息。

照浪焦躁地在屋裡巡走,挑開窗戶,日頭烈烈到了午時。他忙叫人備膳,左右忙亂了一陣,回首見著鏡心手下越見清晰的面容,按下急切的渴望,鎮定著端起一杯茶。

纖指玉裁,妙手寫真,當鏡心抽開手掌,琪樹終於換上了新顏。照浪定睛看後,手中茶碗不經意潑出水來,愕然指了他道:“這是……”

此時,與海棠巷隔一條街的杏花巷麟園外,黑油大門緩緩洞開,出迎的兩人一個朱袖籠金,一個飛鳳插鬢,竟是紫顏與側側。臨門處停了一輛丹漆青頂車,帳簾一掀,走下兩個華服男子,領頭的正是螢火。身後那人身形高大,面目盡被胡帽與濃須遮擋,瞧不真切。

待眾人進了宅院內,過了穿堂,進了正屋,那人徑直大剌剌坐上官帽椅,染霜的兩鬢虎翼燕然,雙目含威地道:“照浪呢?叫他來見我!”

紫顏朝他一笑,衣袖與笑意一齊飛揚,翩翩然宛如乘雲。

“王爺應知他被遣在玉觀樓,此刻脫不開身,晚間即可一見。來日方長,請王爺先沐浴更衣。”

熙王爺看了他兩眼,驚訝的神色一閃即過,笑道:“他幾時蒐羅到你這般人物?你叫什麼?”

“在下紫顏,沉香子之徒。”

熙王爺笑容頓收,事不關己似的道:“聽說沉香大師走了很多年。”既無悲慼,也無慶幸,一臉久經官場的世故。紫顏不動聲色地道:“王爺也走了多時,真是辛苦。”熙王爺聽他有譏諷之意,勃然欲怒,瞥見他暗金色的眸光如電,生生忍住了,拂袖起身道:“帶我去更衣!”

螢火迎上來,面無表情地接了他去。熙王爺逃離了紫顏的視線,舒了口氣,只覺那風姿卓然的男子心腸甚硬,怕是不好對付。他躊躇地走入了內室,大理石插屏後放置了一隻香柏木浴桶,煮了蘭草和菊花的香湯悠遠沁心。

螢火在外伺候,熙王爺解衣泡在桶裡,眉眼像沾水的葉芽漸漸舒展。氤氳香氣令連日來的緊張情緒鬆弛開來,四體百骸在柔滑濃郁的水中彷彿浮萍失去重量。

自從北逃去了蠻荒之地,他晝夜不得安歇,像奔走的螻蟻為果腹生存勞碌。有時想到這輩子要埋骨在羌胡之地,一縷魂魄去國離鄉終不得還,平素目空一切的心深懷了恨意。

唏噓嗟嘆了一陣,熙王爺自憐自艾的心情逐漸平復。想到此刻仍需藉助眾人之力,不由對了屏風後的螢火慷慨笑道:“這一路功勞以你為首,等我重歸廟堂,想要什麼賞賜,只管痛快說來。”

屏後沉默良久,熙王爺看著屏風芯板上垂翼飛獸的浮雕,暗罵螢火不識抬舉。驀地,聽到一絲沉痛的語音像從幽遠的過去傳來,“我兄弟死在王爺號令下的有幾百人,王爺願為他們償命麼?”熙王爺頓覺有一絲寒意從浴湯裡滲出來,牙縫裡擠出冷笑,不知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