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的是讓杯上附著一些綠茶微苦的香氣。夫人可覺得這茶裡既有黃茶的醇味,又有綠茶的清香?”
齊國夫人低頭飲了一口,道:“果真如此。好孩子,難為你費心思想了這些。”她真的是喜歡,小口小口地喝完了大半盞,才放下了杯子,笑道,“這茶雖則甘美,我卻知道有一種茶它是萬萬比不上的。”
徐辰不明她所指為何,只好順著她的意思道:“那是自然的,好茶成千上萬……”
“在我眼裡,瓊漿玉露也比不上辰兒奉上的一杯新婦茶。”齊國夫人打斷她,朝她眨眨眼睛,“我可等著喝吶。”
照兩家商定的,今年年末小周將軍就將從前線回來完婚。徐定文聽她當著眾人的面如此說,面露得意之色。徐辰卻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尷尬地乾咳兩聲。
餘下的客人,每人都接到了一盞冷凍的岳陽君山銀針。原來那匣子裡還埋著許多琉璃杯子,乍看之下都是同樣大小,同樣晶瑩剔透,細看才發覺,各個杯子上的花紋各有巧妙,襯著嫩綠色的茶湯,別有一番風味。眾人這才知道徐定文的禮物不是茶葉,而是這套價值連城的琉璃。
來而不往非禮也,齊國夫人也賞了徐辰許多東西,有首飾有綢緞,其中一個項圈據說是齊國夫人“陪嫁之物”。見女兒如此受未來婆婆的喜愛,徐定文心滿意足,也不把其餘人的不屑放在眼裡了。整個宴會進行之中,不時有人想為難一下這商家出身的徐姑娘,提議讓她吟個詩/唱個曲/彈個琴,統統被徐定文用“傷愈不久,精神不濟”的理由擋回去了。
這次出行,望北的差事基本上已經完成,只等宴會一結束,就隨老爺回府。
說是“基本”,是因為他明白,還會有一樁不大不小的插曲。
一四、聞香識真假
宴會接近尾聲,眾人正隔著荷花池聽對面臺子上演的戲文,齊國夫人的侄子,禮部尚書梁微義家的二公子忽然站起來,遙遙地向徐定文舉了舉酒杯,沒有任何鋪墊,無頭無腦地說了一句:“聽人說你家是做茶葉生意的,鑑茶的功夫也是一流。”
望北心中暗歎,果然來了。
按輩分來說,梁二公子是晚輩,敬酒要趨步走到長輩面前才合乎禮數。他敷衍的態度和倨傲的語氣讓徐定文微感不悅,但仍面色溫和地回答道:“梁公子謬讚了。”
“我前幾日剛入手了一批極品鐵觀音,不如請你家的茶僮幫我鑑定一二?”他語帶挑釁地說。
長安城裡,紈絝子弟之間流行一種叫做“鬥茶”的娛樂活動,即各處蒐羅名茶好茶,聚在一處比優良次劣,贏了的就洋洋自得,輸了的則暗恨不已。它跟斗雞、鬥蛐蛐的實質是一樣的,比的都是各家的財力。與後兩者不同的是,因為鬥茶的過程有“雅趣”,是符合文化人審美的一項活動,因此它備受士子大夫的推崇,近幾年越發鬥得熱鬧起來,有身份的人家,幾乎每家都養著一兩個茶師。
梁二公子,便是這樣一個熱衷於鬥茶的有錢又有閒。若能難住徐家的茶僮,今後與人鬥茶時說出去就倍有面子。這道理,跟混江湖是一樣的——想要成名快,最好的辦法便是把武林高手挑下馬。況且,徐家若是過不了他梁二公子這一關,還有什麼面子在茶市上做生意?順便也報了徐小姐奪了他妹妹如意郎君之仇。
望北在這一行聲名鵲起,是近一兩年的事。梁二公子根本不把這個少年放在眼裡,以為他名過其實,成名只不過是因為他超出了同齡人的水平,離梁府經驗老道的茶師肯定是要差一截的。
徐定文卻對自己親手挑選的茶僮很信任。面對梁二公子的赤/裸裸的挑釁,他微微頷首,氣定神閒地吩咐了一句:“既然如此,望北去替梁公子看一看,瞧仔細了,別出什麼差錯。”
望北低聲答了個“是”,從容走上前去。出師以來,他還沒有看走過眼,更何況是上一世已經鑑賞過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這就像是一場提前知道了答案的考試,不過走一個過場而已。
果然,梁二公子命人送上來的,是兩小撮一模一樣的鐵觀音,放在茶荷裡,送到他眼前來。
“賣我茶葉的那商人說,這兩種鐵觀音是不同的,一樣比另一樣貴得多,可我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什麼分別來。不知你可看得出這兩者之間的不同?”梁二公子皮笑肉不笑地對望北說,“要是行家都看不出來,那肯定是奸商誆我,我可要找他退錢去。”
客人們都笑了,有人道:“誰人不知梁家二公子花錢闊綽,怎會做出退錢這樣小器的舉動,可見是說笑了。”
望北卻知道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