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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今天開始你要當人家母妃啦?”

“母妃?”

“嗯。”綠央拉下景如月忙亂抹著眼睛的手,細心幫她擦乾淨眼淚,溫柔的動作與神色間,哪裡還有半點當年魔教教主的影子……

無名清醒著,卻依然沒有睜眼,聽著兩個聲音輕聲地說話,他心想,這果真是異時空了,說話的聲音這樣好聽。

而那個女人,她們口中那個發癲病的女人,他記得。儘管意識一直模糊不清,似乎身處夢境,但他知道那個女人看到了他的血眸雙瞳後,驚懼得想要殺他,卻被他的念力控制而自殺了。他記得她倒在血泊中瞪大眼睛的情景。

看著那情景,與其說是懼怕,不如說是徹骨的疲倦。

一種關乎於殺戮與血腥的疲倦。

懷傷拼盡所有犧牲所有,也不過是想要送他離開那疲倦的命途。

可是,那時候是又夢到了懷傷了吧。

那個決絕地毀了自己的靈,執意將他送往異時空的懷傷。他是那麼溫柔而懇切地跪在偌大的空曠的黑屋子的中央,又那麼溫柔而懇切地請求著,我的主,您當將自己殺死,此既定的命途亦將改變……

無名已不記得懷傷是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身邊。

有一次問起懷傷。懷傷微微低下頭去思考,猶豫著答:“我的主,那實在過得太久,懷傷已然不記得。”

若是懷傷都無法說清,只能說明那真的是過於久遠。

懷傷來到無名身邊的初時,還是淡薄如煙的輕渺的靈,而後的千年如一日,一世復一世,從雲世到妖精森林,直到第三世的神魔大陸,懷傷才真正有了人的形體。已歷經漫漫三世,無名的身邊只有懷傷的陪伴,從不離去,一路跟隨,每世相依。

每一世都是存有清晰記憶的,卻因經歷過分簡單,再清晰的記憶都顯得輕渺了。恍惚記起的只有雲世的無限上方白晃晃的柔軟的天空,以及妖精森林裡恆世照臨的靜謐月光。

倒是清晰地存下了神魔大陸的記憶。那是有著陽光與植物與神魔的大陸,是有著聲音與生命的大陸。

然他是以魔之子的命途降生在神之陸。血腥與殺戮刻在魔之子的命途裡,天定,而不可逆。弒父母,殺兄弟,不饒天下,所經之地必將流血成河,所有的一切,都一一應證了魔之子的可懼可怖。自然沒有人想要探究那個殘暴嗜血的魔子要殺害那些人的原因。

只有懷傷看著魔子的目光愈加悲傷憐憫。他永遠也回答不了他的主子關於“為什麼他們想要殺我”“為什麼魔族也不接受魔之子”“別人家的父母和兄弟似乎不一樣”之類的疑問。他只知,他的主子的命途只會一世比一世艱難,而這,才是第三世。

懷傷累了,因為內心不停歇的疼痛而分外疲累。每個人猙獰著面孔,不掩飾憎惡而畏懼的表情。他已有人類的形狀,隨在無名的身邊,重複著死而生,又死而生,卻無法離開這牽扯不斷且分外艱難的命途。懷傷終於做了決定,一個他必須狠著心咬著牙並流著淚才能堅持的決定。

他告訴無名,唯有統一了神魔大陸,他們才能離開此世此時空。

然萬世交惡的神族與魔族的統一是何其艱難。他們又傷了多少回,又死過多少次,早已不能計數。

無名並不如懷傷想象中的那般不快樂。至少他喜歡在戰後休整時去曬太陽。

在此之前,無名從未看到過太陽,他喜愛陽光。

後來統一了大陸,他卻再曬不得太陽,即使是最輕淡的陽光,也會像烈火一樣將他灼傷。懷傷為他準備了很大的屋子,掛著厚重的黑簾,陽光再透不進來。千百年來無名已習慣了安靜地獨處,卻第一次感到孤獨。

在雲世的時候,滿天滿地的白,只有他與懷傷兩個人,懷傷總是重複地問他,我的主,您會孤獨麼。

他疑惑地望著懷傷的眼,問,懷傷,什麼是孤獨?

懷傷笑得那樣溫柔,卻不答。

後來在那個大黑屋子裡,懷傷又問,我的主,您會孤獨麼。

懷傷指著黑簾間隙切下的那一角天空,說,我的主,那便是孤獨啊。

那角天空裡,一隻大鳥每日低鳴盤旋,它從不離去,也從沒有另外一隻鳥來與它結伴。

從來沒有另外一隻鳥來與它結伴。可是它擁有那麼廣闊的天空。懷傷說。

無名心裡便懂了。他的黑屋子也是很大很大。

懷傷總是那樣悲憫而慈愛地看著他,眼角不知覺地掉下淚。

有一日他終於大聲哭出來。那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