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它。馬利。”他需要知道這個,以及更多的事情。有些事情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任何人都沒有對他說過。我想在他離去之前讓他聽到。
“馬利,”我說道,“你是一隻偉大的狗。”
我發現醫生正在前臺處等待著。“我準備好了。”我說道。我的聲音顫抖著,這讓我十分吃驚,因為我真的相信自己早在幾個月之前便已經準備好了這一時刻的來臨。我知道假如我再多說一個字的話,我就會徹底崩潰的。於是,當她將申請安樂死的表格遞給我的時候,我只是點頭示意。當我填完了文字部分的時候,我便跟著她返回到了已經失去了意識的馬利身邊。當醫生準備了一支注射器,然後將其插入到了他身體的血管之間的通路中時,我再一次在他面前跪了下來,我的手捧著他的頭。“你沒事吧?”她關切地問道。我點了點頭,於是她推動了針管裡的活塞。他的下顎極其輕微地顫抖著。她聽了聽他的心臟,然後說它跳動得十分緩慢,但是並沒有停止。他是一隻生命力頑強的偉大的狗。她準備了第二支注射器,然後再一次推動了活塞。一分鐘之後,她又一次聽了聽心臟,然後說道:“他已經去了。”她離開了房間,以便我能夠有機會單獨與他待上一會兒。我輕輕地抬起了他的一隻眼皮,她是對的:馬利已經去了。
我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前臺,然後支付了醫藥費。她問我是要選擇75美元的“集體火葬”,還是選擇費用為170美元的能夠得到骨灰的單獨火葬。“不,”我回答說,“我要把他帶回家去。”幾分鐘之後,她與一名助手推著一輛手推車走了出來,推車上面有一個很大的黑色裝屍袋,然後她們便幫助我把袋子抬進了汽車裡的後座上。醫生同我握了握手,告訴我說她感到十分難過。“我已經盡了全力。”她說道。“千萬別自責,只是因為他的時候到了。”我說道。然後,在對她表示了感謝之後,我便駕車離去了。
在驅車回家的途中,我在車裡痛哭了起來。這是我從來都沒有做過的事情,即使是在葬禮上,我都沒有哭泣過。哭泣僅僅持續了幾分鐘。等到我駛進了車道上的時候,我的眼睛已經幹了。我把馬利留在了車上,然後走進了屋子裡。詹妮正站在門口等待著。孩子們都已經上床睡覺了;我們會在早上再將這個噩耗委婉地告訴他們。我們倒在了彼此的懷裡,開始哭泣起來。我試圖向詹妮描述馬利離開的過程,向她保證說,當那一刻來臨的時候,馬利已經處於沉睡的狀態,所以沒有恐慌,沒有損傷,也沒有痛苦。但是我卻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向她描述。因此,我們只是緊緊地擁抱著彼此。之後,我們走出了房子,一起將那個沉重的黑色裝屍袋抬出了汽車,放到了我晚上用來託運垃圾的園藝手推車上。
第28章 櫻桃樹下(1)
那天晚上睡眠時斷時續,在天破曉之前的一個小時,我滑下了床,安靜地穿好了衣服,這樣就不會把詹妮給吵醒了。我到廚房裡喝了一杯水——咖啡需要等上一段時間——然後便走進了一片輕柔的、泥濘的細雨之中。我拿了一把鐵鏟和一把丁字鎬,然後走進了一塊豌豆地裡。這塊地環抱著白色的松樹,去年冬天馬利就是在這兒找到了他的排便庇護所。於是我決定把這兒作為他的安息之地。
儘管挖掘這個洞穴耗費了我大量的體力來——我的心正“怦怦”地劇烈跳動著,就彷彿我剛剛跑完了一場馬拉松一樣——然而我還是放棄了這個地點。我在院子裡面搜尋著,在山腳下草坪與樹林相接的地方,我停下了腳步。我站在了兩株巨大的野生櫻桃樹之間,它們的樹枝在空中相連、交叉,在我的頭頂上方形成了一道拱門,在這黎明時分淺灰色的天際映襯之下,這道由枝葉形成的拱門,就彷彿是教堂的穹頂。我放下了我的鐵鏟。馬利和我的那次永遠難忘的瘋狂的雪橇之行中,便是在這些櫻桃中穿行的。於是我大聲地說道:“就是這兒了。”這個地點處於推土機鋪設下了頁岩(一種由似泥土細粒的沉澱物層組成的易分裂的岩石)下層土壤地基的下面,所以原來的泥土比較鬆軟,已經被排幹了水分。這是一個園丁夢想中的土壤質地。由於挖掘起來十分容易,很快我就挖好了一個足有三尺寬、四尺深的橢圓形洞穴。我走回到了房子裡面,發現三個孩子都已經起床了,他們正無聲地抽泣著。看來詹妮剛剛把馬利離去的訊息告訴了他們。
看到他們如此地悲傷——這是他們與死亡如此貼近的初次體驗——我被深深地觸動了。是的,馬利僅僅只是一隻狗,在一個人的生命過程中,狗兒們來了又去,有時候僅僅是因為它們變成了一種麻煩。他只是一隻狗,然而,每一次當我試圖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