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全力才對抗了那塊礦石對他意識的影響,否則怎麼會在出劍廬之時虛弱到感染風寒病得幾乎赴了黃泉。他已經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那塊石頭到底是有些什麼問題,所以絕對不能把它鑄成劍,絕對不能讓它流落到藏劍山莊以外。他為了這個心力交瘁,無暇自顧,也無暇顧及紫樞。
“你總是想得太多了。你現在才十多歲,等你接手了這偌大的山莊,到時候豈不會累死?太多的聰明人都毀在思慮過甚,而很多事分明不用去想的。”
他依稀記得紫樞這麼同他說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哦,他十四歲那年,第二次名劍大會。紫樞覺得他想的事情分明超過了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忍不住出口指責。
“你一個小病號,不好好養病還能幹什麼?”
他生病了,嚴重程度大概同這一次不相上下。至於為什麼生病,他那時又怎麼想多了,大概因為病得太厲害,他都不記得了,連這些對話的由來他都覺得模糊。唯一記得的是他清醒些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他被紫樞抱在懷裡。
他睜著眼睛好一會兒才發動恢復未幾的智商思考眼下到底是個怎樣的情景。空氣裡的藥味和因為不是很通風而瀰漫的奇怪味道沒有進入他的鼻子,他的鼻腔裡充斥著全是紫樞身上的味道,像是天山不化的積雪,冷冽凜然,雖然仍舊混著散不去的隱隱的血的味道。她的身上也是冷的,卻冷得很舒服,很好地緩解了高熱給他帶來的不適。
隨後他聽到紫樞短促的笑聲:“燒傻了?”
他的眼珠轉了兩下,仍舊有些搞不清狀況。做夢?
隨即,涼涼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他看向她,她面無表情,甚至還有些嚴肅。她垂著眼睛試著他額頭的溫度,專注而認真。透過窗戶紙的天光熹微,她額前的頭髮垂下幾縷落到他的臉上,有些癢癢的。他一動不動地躺著,看著斜上方的她的臉頰,她的睫毛不長,但是上翹出一個好看而俏皮的弧度,將那琉璃般的眸子襯得多了些生氣。這樣極近距離的審視讓他看到,這張臉上沒有一絲瑕疵。她的面板很光潔,像瓷器一樣瑩潤細膩,掩藏著極淡的粉色,這讓她看起來更像正常人。唇色淺丹,姣好的唇形原本可以挑出令人看了就忍不住微笑的弧度,然而她卻很少笑,但這對這張臉的完美沒有一絲影響,那直直的唇線平添一絲冷峻也並無不妥。連線而下的下巴圓潤且小巧,這大概能說是她臉上算得上比較可愛的地方,不帶凌厲和咄咄逼人,揚起來的時候有些像小孩子撒嬌。
然而沒有什麼人是不存在瑕疵的,於是他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紫樞同他是不一樣的——她不是人。葉英挪開了目光,眼底卻依舊映著她髮絲掩映下的冷冽眉眼裡帶著的些許溫柔,以及藏得極深刻的擔心。他放空目光好一會兒才發覺,在極為不舒服的現在,他很想笑一笑,不知為何。
葉英覺得過了好久,她終於挪開了手:“好多了。”
他的燒退了,不如之前那麼難受了。他依稀記得自己因為高燒難受得睡不著,然後半夜忽然就好多了,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原來是因為紫樞擁住了自己。葉英想說些什麼,然而眼皮依舊很沉重,喉嚨也幹得冒煙。他微微闔上眼睛,只能聽到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冷源”離開了他,紫樞小心地掀開被子下了床,遞了杯水到他嘴邊喂他喝下。
“還要嗎?”
他發出模糊的“嗯”,她便又餵了他一杯水。
“還有什麼不舒服嗎?”她蹲在床邊問他。
他看著她模糊的影子,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他看著她在身邊,覺得格外地安心。
“那你休息。”
……她要走了?葉英看著她站起來,覺得有些失望。然而他也一句話不說,只是點頭,打算目送她離去。他不善於表達自己,也不願意勉強別人。就算他捨不得她走,卻也只這麼看著。
後來紫樞說,他要是不說,誰知道他想要什麼。
葉英笑,撐著額角,一貫冰冷示人的藏劍山莊大莊主眼角露出一點狡黠,聲音也是帶著溫度的柔和,他說:“自然是你呀。”
有時候他都很疑惑,紫樞為什麼常常能瞭解到他隱藏在心底的願望,她似乎能將他看透。被人看透——這對於葉英來說其實並不應該是件好事,不過,看透他的那個人是紫樞,那便不一樣了。他樂意之極。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紫樞把杯子放回桌上,走到了窗戶邊,葉英知道她打算直接跳窗走了。他都已經看到她推開了窗戶,然而她竟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動作頓了不短的時間,最後,她的手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