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澎的動作忽然定了格,略微低著頭,僵在防盜門外。
“你在幹嘛?”
“嗯……你……”
順著澎澎的目光一路搜尋過去,我發現了謎底。
她在注視的,和阿維那廝即將慘死於暖壺底下的那一刻一樣;她在注視的,是我右手手腕的那一串鈴鐺。
72
然而寒假裡,我還是沒怎麼見過澎澎。
因為隔著防盜門的那天,我還在所謂的週期性鬱悶中。
“有那麼好看?”我舉起右手在澎澎面前晃。
“你一直戴著啊?”女孩小心地說著,連聲音也放得很低。
“你那麼關心這件事麼?”
“這……也沒有啊……不過……還是挺好的……”
事情真的會這麼簡單嗎?我好像能聽見女孩的眼神在這麼問。
當然不會了!不然,以我送給過寵物貓的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禮物計算,她又為什麼會在有風吹進窗子的那一夜沉默不語、為什麼輕易地回答我說“隨你吧”、為什麼在冬季的深夜裡讓門緊閉讓燈熄滅讓公寓變成空屋讓咴兒的手機佔線呢?
“喂,你別自我神聖了好不好,敬愛的美女同志!你知道嗎,水瓶座是最喜歡說實話的星座,我之所以會一直戴著這個,是因為——”
餘光清楚地告訴我,什麼是澎澎所期待的答案。
“是因為,那天我情緒很不好,但是跟你沒關係。所以,那天我為我惡劣的態度道歉,但是又見不到你,所以就戴上這個,來表示一下。”
“呃……哦……那個……其實……也沒什麼關係啦……反正你一直就怪怪的……水瓶座都是這個樣子的吧……”
“但是,”雖然看得到女孩的眼神有些慌亂,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只能繼續,“但是,既然現在我能見到你了,也對你說了我要道歉,那麼,就不需要再這麼表示了吧。”
說完,我把右手那串鈴鐺摘了下來。
“喂,你!”澎澎的表情變換的速度,快得像英語考試裡從來聽不清楚的聽力題。
“原因我解釋完了。”說完,我撇撇嘴,把那串鈴鐺揣進了口袋裡面。
“傻貓,你真是欠揍啊!”澎澎幾乎是用嚷的,來說這幾個字,同時對著我家的防盜門一通拳打腳踢。
“你不疼嗎?”看著門外的女孩,我再捅一刀,“別把防盜門搞壞了,當心110警察叔叔。”
“你,實在是——”
話說到一半,女孩猛地轉過身去,跑開了。
我敢打賭,那個時候女孩的表情,脆弱到絕對讓你想象不出平時野蠻囂張的澎澎。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水瓶座的人幹出來的事情,往往自己也說不清理由的。
唯一說得清的,就是這個寒假,我沒怎麼再見過澎澎。
73
不可理喻的水瓶座,生日在冬季,有雪。
那天是情人節前三天,開學前兩天,老嚴打電話來詢問阿維下落的前一天。
那天我照例睡到中午起床,照例花一個下午的時間玩PC遊戲、看小說、彈琴和發呆,晚上照例看了無聊的電視劇,唯一不同的是,我沒有上網。
我在等電話。
阿維那廝去年的時候,還送過我一卷手紙以示慶賀的,然而這破孩子這次居然樂不思蜀,搞失蹤也罷了,竟然連個朝拜的電話也不打來。
咴兒和我混了四年,也是沒理由說他不知道的。
至於寵物貓,或者澎澎,我不清楚她們的狀況。
我所堅持的,就是守在電話機旁。
彈琴,我唱民謠。
“那一年的大雪中,你輕輕敲我的窗,告訴我你堆的雪人,很像很像我的模樣,你等我說,說我真的感動啊,哦真的,我真的很想……”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貓咪嗎?咴兒嗎?澎澎嗎?或者阿維那廝?
“葭嗎?是我。”
“……”
“喂?”
“哦,你好。”
“你怎麼了?”
“挺好的啊。”
“呵呵,我知道了,你沒想到會是我吧?”
“沒有。”
“在等電話?聽你好像有點失望的口氣哦。”
“沒有。”
“你和咴兒,最近怎麼都這個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