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而是‘一言救蒼生’。”
姜沉魚細細咀嚼著這最後一句話,不禁有些痴了。
誠然,要想殺一個人,對帝王而言實在是太容易了,他們動動嘴皮,就可判人生死,滅人九族。然而,那樣的威嚴是強大的,卻也是可怕的。比起毀滅,人們更敬仰“寬恕”。
今日,此刻,在這個暗室之中,他們談判的結果將直接導致程國的將來。他們無情些,帝都就一場血雨;他們仁慈些,則有麗日晴天。
這樣的關鍵時刻,個人的恩怨、喜好、私念,的確是要摒棄的徹徹底底,才能做出最正確的抉擇——薛採,沒有錯。
姜沉魚將目光轉向姬嬰——公子,也沒有錯。
得出這個結論後,她的心一下子就變得平靜了,原先的浮躁不安猜疑,通通煙消雲散。
而赫奕,顯然也被這番話說服了,沉吟許久後,道:“你們想怎麼做?”
“很簡單。”這回,終於輪到姬嬰說話,“快刀斬亂麻。”
“怎麼個斬法?”
“齊三國之力,迅速扶植程國一位王孫成為下一任程王,處死叛黨,平定內亂。”姬嬰的語調並沒有加快,依舊如平時一般從容,然而,隨著這樣一句話,室內的氣氛更肅穆了幾分。
彰華問道:“你想扶植誰?”
赫奕輕哼道:“肯定不是頤非了,否則他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彰華緩緩道:“頤非的確是個人物,表面看似荒誕不羈,但胸懷大志,可惜,聰明的過了頭,也任性的過了頭。以他的實力,本無需裝瘋賣傻,但他卻偏要,或者說嗜愛特立獨行。這樣的人,可以是最好的名士,但卻絕對不能當帝王。帝王,要必須捨得,捨得放棄自己的一部分特徵。不中庸,無以成表率。所以,如果讓他當上程王,程國將來民風如何,難以想象。”
赫奕道:“那涵祁更不行!就他那種好戰的性子,當上程王后,活脫脫是又一個銘弓,到時候頻頻開戰,不是給我們添麻煩麼?”
彰華道:“不錯,涵祁是萬萬不行的。”
赫奕道:“那麼只剩下了麟素。他雖然為人庸碌懦弱了些,再加上身體不好,當了皇帝后,雖然對子民無益,但也不至於變成禍害。也罷,就選他吧,咱們也都省心些,太太平平的過上十年。”
姬嬰微微一笑,忽然插話:“不。”
此言一出,又令得人人一驚。
赫奕強忍怒氣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麟素是萬萬選不得的。”
“為什麼?”赫奕和彰華同時問道。
“因為他很快就要死了。”清冷的語音綻放在空氣中,卻宛若一道驚雷劈落,震的天崩地裂。
然而,說這句話的人,卻不是姬嬰。
只聽一陣格格聲從大廳中央的那把椅子上傳出來,燈光慢慢的上升——其實,不是燈光上升,而是椅子在上升,連同著椅上的燈也越來越高,燈一高了,照著的地方也就越大,室內也就越來越明亮。
原來,椅子所擺放的地方是個設計精巧的機關,此刻露出了一個直徑三尺的圓柱,圓柱上有一道門,而剛才那句話就是從這門內傳出的。
姜沉魚萬萬沒想到,廳內還有另一個人,而且,一直藏在椅子下面。
姬嬰緩緩道:“不錯,我請兩位陛下下旨聲援支援其成為程王的人,就是——你還不出來?”
吱呀一聲,圓柱上的門開了。
一個人慢慢的走了出來。
鴉般的長髮無風自蕩,像絲緞一樣披在身上,她伸出手來那麼輕輕一挽,露出明潔的臉龐——那是塵埃,都為之自慚形穢的美麗。
而這一回,輪到姜沉魚出聲打破了一室寂靜:“頤……殊公主?”
第十七章 窮途
“主人!王府被包圍了,七千鐵甲軍已全軍覆沒!”
“主人,豐饒侯和禁軍統領王伍都背叛了,現在正調轉矛頭對付我們!”
“主人,我們派出去的探子全被殺死了,素旗軍將他們的頭顱懸掛在營外示威,我們怎麼辦?”
“主人,逃吧!”
“主人,逃吧!”
“主人……”
頤非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因為視線一片模糊,那些個下屬的臉,都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個輪廓,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每個字都聽的很清楚,但就是無法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靜靜地坐在畫舫上。
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