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可說出的字,卻又顯得斬釘截鐵,不容拒絕。
因此,當他那麼笑笑的看似輕描淡寫的說著“不夠”二字時,姜沉魚卻感覺到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變了。
原本還不算太緊張的針鋒相對,因這兩個字,而驟然加重。
彰華果然不悅,“朕不喜歡與人討價還價。”
“很榮幸,在這一點上與陛下同樣,在下也不喜歡討價還價,很不喜歡。”姬嬰悠然道。回應他的,是赫奕故意的哈哈哈三記乾笑。
姬嬰沒有理會赫奕的揶揄,繼續道:“其實我的條件很簡單——只是請二位頒旨,聲援一個人而已。與袖手旁觀也沒太多區別,只是動動嘴皮子。”
彰華的聲音越發低沉了:“朕之所以剛才答應你,並不是真的因為你所送的這份禮物。”
“我知道。”姬嬰笑道,“區區薄禮,僅博燕王一笑爾。”
“我之所以答應你,是因為三個原因。第一,我此行私密,而你卻能探查到我的真實目的,說明你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並且,還是個很重要的眼線。”彰華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而如意直覺的叫道:“不是我!”
彰華輕輕一哼。
如意睜大眼睛,擺手道:“不是我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彰華沉下臉,輕叱道:“閉嘴。”
如意連忙用兩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並無比誠懇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再說話。
彰華的目光柔和了幾分,繼續道:“關於那個眼線是誰,我現在不想追究;第二個原因,我為了尋找這樣東西費時十年而不得,期間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財力,而你竟然能先我一步到手,我由衷欽佩。”
姬嬰道:“在下只是撞對了時機。”
“幸運也是一種實力。所以,直覺告訴我,最好不要與你為敵。而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得不說,你選了個最好的送禮者。”彰華說到這裡,苦笑著,黯然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不忍心拒絕薛採的要求的。更何況……是現在這樣的一個……小、薛、採。”
姜沉魚抿住唇角,縱然這話在別人聽來頗多曖昧,然而,她卻覺得自己可以理解燕王。因為,她和他擁有相同的感受——這樣瘦小的、風光不再的薛採,實在是太讓人難過了。難過到,如果再去拒絕他的要求,就是一種天大的罪過。
而彰華,明顯比她更喜歡他。
薛採站在原地,負手垂頭,一幅標準的奴僕姿態,碎亂的留海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因此看不見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不知道作為當事人的他,在聽見這樣的一番肺腑之言後,又是什麼感覺?
姬嬰看了他一眼,眸底再次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後忽問道:“小採,你願意跟燕王走嗎?”
薛採站立著,許久,才慢慢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越發烏沉。
姬嬰道:“只要你願意,我就放你走。”
他這句話雖然說的輕鬆,但姜沉魚心底卻格了一下——薛採與其他奴隸不同,他是昭尹刻意給公子安排的一顆棋子,為的就是制約雙方。姬嬰若對他太好,都會招致昭尹的猜忌,更何況是放人?彰華如此喜愛薛採,再加上薛採本身的才華,日後必成大器,而一旦他去了燕國封侯拜相,無疑是當著世人的面給了昭尹狠狠一記耳光,萬一他再心狠手辣一些,反攻璧國,無論誰輸誰贏,一場浩劫在所難免。
公子為什麼會做出這樣寧可得罪帝王也要放虎歸山的決定?為什麼?
就在她一連串的驚悸猜度裡,薛採開口,敲金碎玉:“不。”
此字一出,塵埃落定。
姬嬰還沒說話,彰華已追問道:“為什麼?”
薛採轉向屏風,一挑眉毛,笑了:“因為陛下身邊有個我討厭的矮子。”
“什麼——!”毫無意外的,如意再次爆怒,“聖上,他他他他故意的!他是故意拿我當藉口的啊,我我我我明明比他高啊啊啊啊……”
姜沉魚忍不住莞爾,薛採這個藉口,找的好可愛,誰都知道是藉口,但誰都沒辦法反駁。
“而且,”薛採一笑過後,恢復正色道,“對於奴僕而言,一位出爾反爾的主人,遠比少恩寡寵的主人更難伺候。”
彰華的聲音沉了下去:“你說什麼?”
“先前,我家主人問:陛下同意了?陛下回了一個嗯字。也就是說,陛下已經明確表示了,會同意我家主人的要求——任何要求。但是,當後來聽聞我家主人要求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