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聞芳箋諾,久傳磐石移。
可憐芙蓉面,霜華染青絲。
眾妃笑方好,稚女何所依?
君主重恩愛,餘心慕天機。
尋歡雙結髮,哪得方寸地。
勞燕有紛飛,鴛鴦無不死,
願作千媚蓮,長伴帝王棋。”
謀之道,在乎智,爭其抗,成其局。分制謀、識謀、破謀、反謀四項,後三樣以製為基,講究的就是一個攻心為上。
因此,姜沉魚這一步走的看似危險,其實卻是算準了有驚無險。當晚,她在沐浴更衣後,散著發躺在長椅上凝望著窗外依舊皓潔的月亮時,心境已變得與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是等待,是隱忍,是綢繆,是畏懼;而今往後,則是更長時間的等待,更大限度的隱忍,更不動聲色的綢繆,卻勿需再畏懼些什麼。
破釜沉舟,哀兵必勝,當一個人把什麼都豁出去了時,就再也沒有可以令她懼怕的東西了。因為,反正不會比現在更壞,所以要期待明天會更好。
她忽然開口:“懷瑾,姐姐說,皇上和曦禾之間,有一樣共同點,是別人都沒有的,也因此形成了曦禾獨一無二的地位,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
懷瑾慎重的想了半天,最後搖頭。
“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來。然後我又想,那麼,我和皇上之間,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和曦禾之間,又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呢?當我換了個方式再思考時,答案就浮出水面了。”姜沉魚對著月色淡淡一笑,“那就是——身世。”
“身世?”
“我們都知道,皇上是不受寵的宮女所生,一直到十歲以前,都過著無人理會的生活,十歲以後,他開始學認字曉政見知謀略通帝術,其中艱辛,冷暖自知。曦禾也一樣,父親是個酒鬼,母親又懦弱,我聽說她五歲的時候就光著腳在天墨齋前賣花,一直賣到十四歲。他們兩個的童年都過的太苦,所以皇上對曦禾,就難免有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也因此,他會盡自己最大權力的去成全曦禾。因為,他自己的稜角已經被磨平了、絞盡了,而曦禾,仍然尖銳。”這就是她為什麼今夜會用這樣的方式走到他面前,去扮演那樣一個角色的前提——昭尹,喜歡,甚至說是病態般的欣賞併成全著有個性的人。
比如跋扈妖嬈的曦禾,比如唯我怪僻的姬忽。
還有……三年前的姐姐。
彼時的姜畫月還帶著少女天真的野心,但到了宮裡,鋒芒逐漸收斂,性格也更加圓滑,反而使昭尹失去興趣。
因此,要想昭尹重視,首先必須要顯現出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
其次,光有性格還不夠,還要擁有可與該性格匹配的能力。比如曦禾有傾國之貌,姬忽有絕世之才。
“可是小姐向來沒有表現出謀這方面的興趣啊……”握瑜想不通。在她印象裡,三小姐一直是個性格溫順乖巧聽話對下人也是和顏悅色從不亂髮脾氣的好主子,但要真說是女中諸葛,卻有些牽強。
姜沉魚瞥她一眼,笑了,“握瑜以為什麼是謀?”
“謀,不就是出謀劃策嗎?”
“謀,就是做出對主人而言最有利的事,說出對主人而言最順耳的話。簡而言之,就是討好。”
“討好?”兩個丫鬟齊齊睜大了眼睛,這種論調實在是聞所未聞。
“沒錯。討好。即使是聽起來這麼簡單的活,也分為上中下三層。下乘者討好身邊人;中乘者討好當權者;上乘者則討好全天下,所到之處,莫有不悅。”見她們不懂,姜沉魚開始舉例,“比如說我,之前就是下乘者,討好身邊的人,讓她們都喜歡我;曦禾是中乘者,她取悅了皇上;而淇奧侯……”提及這個稱呼,眸光情不自禁的黯了一黯,但再張口時,又是雲淡風輕,“他就是上乘者,當今璧國的民心所向。”
“也就是說,小姐要由下變上?”
“我現在還沒那個本事。”先變成中,才是當務之急。餌已經拋下,魚兒上不上鉤,卻還是未定之數。
正想至此,門外有人通傳道:“奴才羅橫給淑妃請安。”
姜沉魚連忙披衣而起,走至外室,羅橫立在廳中,朝她行禮道:“皇上命老奴把這樣東西交給淑妃。”說著遞上一物。
姜沉魚接過來,卻是一張金紫色的摺子,開啟看後,面色頓變,遲疑地望向羅橫:“公公這是?”
“皇上說了,明兒早朝前,淑妃若有回信,請儘管叫宮人送來。”
姜沉魚眸光微閃,嫣然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