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腳踝。
這一次他沒有叫出聲,他倚靠在石壁上,支撐著身體,深深地、急促的喘息。他全身顫抖,忽然發瘋一樣、抽筋一樣笑出來。
他低聲問:“你為什麼不殺我?”
盈盈向後面退了幾步,她死裡逃生,怕得全身都是冷汗,顫聲道:“我不想他傷心。”
他不說話,只是急促的喘,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痛苦的扭著自己的衣襟,似乎胸口的痛苦比手腳更甚。盈盈想問他是怎麼了,卻又不敢。她悄悄地向後又退出去幾步,聽著遠處令狐沖與左冷禪你死我活的打鬥。提心吊膽,而又無可奈何。
令狐沖飛快的奔過來。
他清楚的聽見了林平之那聲慘叫。他因此而受傷。幸好幸好,他手上長劍使出來的,是獨孤九劍,天下無雙、所向披靡的獨孤九劍。
左冷禪一倒下,他便沒有別的念頭,一心只想趕快到他身邊去。他依舊舉著那根短棒,也不在乎它到底是什麼。
但林平之和盈盈現在的樣子仍舊讓他意外,意外而惶恐。
他先是呆住,接著又是恐懼,又是沒來沒由的憤怒,叫道:“你們怎麼了!”
林平之身上發抖,再一次發瘋似的笑了。
盈盈咬住嘴唇,顫聲說:“我……我挑斷了他右手的手筋,腳上傷得怎樣,我也不知道。”
令狐沖愣住。他該怎麼做?他該說什麼?他的心像是已經被蛀嗑得千瘡百孔,痛得太多已經麻木。他只是輕輕地問:“你怎麼這樣狠心?你怎麼下得去手……”
盈盈看著他在黑暗中變得慘白的臉,再也剋制不住,眼淚奔湧而出,嗚咽著道:“他要殺我!”
他沒有理會她的哭,走過去對林平之說:“給我看看傷勢。”他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要用盡全身的力量。
盈盈用手捂住嘴,壓抑著哭聲,轉身向外走。
令狐沖知道她走了。他是欠了她的,可是冤有頭債有主,老天為什麼單單喜歡報應在林平之身上?微弱的光線下面是林平之淡淡的臉,清冷而茫然。
他突然聽到她一聲尖叫。
聲音遠遠地傳來,她應該已經在洞外了,令狐沖一驚,正在為林平之包紮的手微微一抖,林平之冷笑道:“你去救她吧,嶽不群在外面。”
令狐沖幾乎心臟驟停,失聲道:“你胡說什麼!”
林平之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故事你都不知道?左冷禪是那隻螳螂,嶽不群就是黃雀,誰是蟬呢?是你,還是我?”
令狐沖沉默不語,只是加快了手裡的速度為他裹傷。包紮好了,他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柔聲道:“我出去看看,你乖乖的,在這裡等我。”
林平之閉上眼睛。
他還是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麼……可是一切已經發生了,他不是從前的令狐沖,他也早就不是以前的林平之。這裡是思過崖山洞,他們過去在這裡度過那麼長、那麼長的一段時光,那時候的自己,陌生得就像是上一輩子。
他不是上輩子的自己,他只是一個殘缺不全的怪物。
他慢慢地、依靠著記憶向前一拖一拖的走。這是他單憑記憶就能閉著眼來去的地方,他曾經每天嚮往、也曾經每天思念的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就算現在的這裡已經是人間地獄——他本就是最熟悉地獄的人。
他走過密道,走進思過崖石洞,聽見了外面的聲音。
嶽不群這時已經被令狐沖壓制住,吸星大法吸著他的內力,他幾十年辛苦修煉的紫霞神功正在一點一滴的離開他的身體,可是他手上的長劍在一寸一寸的向令狐沖的心口推進,而令狐沖也已經動彈不得。
盈盈委頓在一邊,穴道被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林平之忽然出現在視線中,她看到了救命稻草。
她高聲叫道:“林平之,你前面就是嶽不群,他和你大師哥正在內力相抗,你的腳邊有劍,是我的劍,趁嶽不群現在不能動彈,你快動手,快動手!”
她看著林平之用左手拾起長劍,手起劍落,鮮血四濺。
令狐沖睜大了眼睛,瞳孔卻在縮小,他聽見自己喉嚨裡面生澀的低吟:“師父……”
嶽不群一死,內息即斷,令狐沖終於能動了。可他完全動不了,他看著嶽不群在他面前的死去的臉,那臉上沒有鬍子,雙目怒睜兀出,幾乎是完全陌生的。
盈盈鬆了口氣,說道:“林公子,多謝你……”
她忘了最重要的事……林平之手上的長劍,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