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看,雖然無花似乎至始至終都好好地在回答問題,但是最本質的,有關於他是否見過那兩個人的問題,他卻是絲毫沒有回答!
不僅如此,在楚留香詢問第二人時,無花就已經把握了整個談話的節奏,讓楚留香的思路跟著他走!
“大師如此苦心岔開話題,可是因為……”小丫頭嘴角依然帶著一絲淺笑,只是在月色下,看在無花眼中,不亞於冷笑,“出家人,不打妄語?”
出家人,不能說謊話。
但是,可以避其輕重!
月色下,那名滿天下的少年僧人靜靜地站在那裡,雖然溫文爾雅依舊,卻有種不知名的壓迫感,從他身上傳來!
“小施主此言,”無花注視著那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的小丫頭,嘴角依然帶笑,“差矣!”
這“差矣”二字自無花口中吐出,聲如驚雷,震得整條小船都晃了起來,周圍本來寧靜的水面更是一瞬間以船隻為中心蕩開了驚人的波紋!
若是內力稍淺些,這佛門獅吼功便足以讓人氣血翻騰不止而內傷!
然而,在無花的佛門獅吼功出聲之時,晚楓以極快的速度揚起手中墨筆,朝無花發出一道無形氣勁!
厥陰指!
內含於心,外在於脈,氣主熱。
功效,對目標造成混元性內功傷害,並能打斷其運動,成功打斷則使目標不能運動,持續時間視對方內息修為而定。
氣勁普一接觸到人體,無花就察覺到不對:自己流轉自如的內息,竟然被瞬間阻斷、停滯!
若非如此,以他佛門獅吼功的威力,又豈會僅僅只是小船搖晃的結果?
不僅如此,那一縷與佛門陽剛內息完全不同的柔軟氣勁竟然侵入他的經脈,雖然僅僅只是一瞬,依然對他的經脈造成了一些損傷!
無花彷彿是第一次看清楚那孩子一樣,仔細打量那年不過十三歲的小丫頭。
大明湖上,那一身素淨墨底綠邊衣裳的小丫頭眉目沉靜如水,手持墨筆,凝神屏氣,其氣度神態,絲毫不該是一個普通的十三歲孩子所該有的!
無花忽然笑了起來: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能在這等豆蔻年華做到內力外放這等江湖名宿都不一定能夠做到的事?
“另外,我也很討厭你的行為。”小丫頭轉了轉筆,沒有去看那頭被自己的厥陰指打斷運功而受了些許內傷的少年僧人,而是盯著自己手上的筆。
如果小丫頭那個最重禮儀的三師父在的話,他會很嚴肅地糾正這丫頭說話不看人的動作:這是不尊重與自己交談的人的行為。
“你道‘人能髒水,水不髒人’,既是如此,琴之一物,其音之空靈與否,又關那人名字作甚?”小丫頭總算是肯正眼看人了,只是那表情卻是說不出的皺眉不喜,“大師你這行徑,當真不是做戲?”
“我很討厭你。”
她又重複了一遍,停下手中轉筆的動作,看著那不久前七絃琴落水的地方,將墨筆別上腰畔,竟是一言不發,徑直躍入水中!
無花一驚,本能地上前一步,被厥陰指阻斷了三息功夫的內息終於擺脫凝滯重新運轉,但是那孩子已經躍入水中,再尋不得蹤跡。
留下那少年僧人在船上,看著那孩子落水之處,神色不定。
半晌,他才忽然笑了起來。
“鬱·晚·楓?”
無花輕輕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了一遍那本已耳熟的名字。
其聲之繾綣,其神色之溫和,簡直讓人疑心那是少年人在無人處輕聲呼喚著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但是,若是有人能夠看到這名滿天下的少年僧人周身之氣勢凝滯,卻決計不會如此誤會!
鬱家的小丫頭……麼?
有意思。
第十九章
夜已深。
月上中天,星子寂寥,平滑如鏡的湖面彷彿是一塊漆黑的泛著微光的琥珀石。
隱約的霧氣在湖邊瀰漫,像是給這秀美絕倫的美人兒蒙上一層輕紗,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容。
但對一個瞎子來說,這一切,不過是虛幻。
再美的風景,對一個瞎子來說,都沒有分毫關係。
華服的少年站在大明湖畔,空洞寂寥的眼眸靜靜地“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須臾,他的耳朵微微一動。
緊接著他原本似在“眺望”的視線往一個方向移。
無風的夜晚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