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無語的搖搖頭,啟人嘆了口氣道“你先回去,夜裡我再找你。”
權不義垂手立在階下,身體微傾,全神貫注的豎著耳朵聽殿內動靜,偏殿吱呀一聲,四喜儀表整齊的走了出來,飛他一記眼刀,牛哄哄的哼了一下,一甩袖子走了,權不義瞪大眼睛盯著四喜的背影,臉上換了五六種顏色,眉頭緊蹙。小未子在身邊喊了三四聲他都渾然不覺“權主管~~~”“嗯?”“皇上讓你進去。”
宣德帝用拇指揉了揉太陽穴,對於他那個弟弟倒是頗為滿意,求仙問道的人最希望有個頗有進益的道友,像宣德帝這樣只希望一人得道成仙的,又很介意別人的修行比他圓滿,所以像啟人這種有悟性又貪戀紅塵不思進取的,正是不二人選,剛才學的那個花樣是不能拿到床上在後宮裡試,倒是蠻遺憾的。睜眼看了看權不義說“查得怎麼樣了?”權不義跪在地上說“啟稟聖上,在正德帝封賞官員后妃的檔案裡沒有這一宗,想必是私下賞給內宦或者男寵的,聽宮裡小太監說浣衣局姬鄲那兒似乎有相同的東西。”“浣衣局?不多是先帝不得寵的姬妾和年老的宮女嗎?”“有個特別的,就是先帝薨了那一晚的男寵,是個雌雄同體,太后賜住在浣衣局”“噢~想起來了。”當年正德帝無後,太后就在眾多子嗣中相中了宣德這個父母早亡兄弟無靠的做為新帝登基大寶,沒想到這個傀儡皇帝不但不聽擺弄,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看似不夠親睦的兄弟忙前忙後,熱絡的在朝堂裡圍攏大臣勾結武將,一怒之下起了廢帝之心,又是宣德兄弟們先她一步架空了這位位高權重的太后,贏得時間的正是這位男寵,那會兒太后正在懲治他,給了宣德機會。宣德挑起嘴角微微一樂,間接有功的人他不想殺。“既是男寵還放在後宮女眷多的地方,你這總管怎麼當的差?”權不義冷汗直落,溼了大理石地面一片,水汪汪的映襯他青白色臉皮,這事兒本不怨他,但禍亂後宮也不是小事兒,雖然這後宮現在也蠻亂的。“攆出宮去吧!”咦?這麼好?“出宮前把那禍害的子孫根剔了。”
四喜在浣衣局外面急得團團轉,門口有侍衛把守,嚴禁出入。轉到後院牆,盯著姬鄲的二層小樓側耳細聽,除了不時間斷的搗衣聲外聽不到絲毫異動,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怎麼辦?院牆不高,紅磚青瓦,一排桃李在牆下嬌豔盛開,鮮嫩的花瓣隨風一動,就飄飄灑灑落了一地,不相干的想著,帶些桃花回去風乾泡醋,養顏得很。四喜雙手抄在袖籠裡,蹙眉思索,隱隱好像聽到有人說話,遙遙的聽不清。搗衣聲又起,似乎不大一樣。轉來轉去,想找一處低矮易攀沿的地方,就是找不到,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個熟人往這邊兒趕來,是賈六。“賈六”“四喜?你在這兒幹什麼?”“你去哪兒?”賈六皺眉道“浣衣局,聽說乾爹把姬鄲監禁起來了。”“帶我進去行嗎?”賈六想想“你去幹什麼?”四喜也皺眉道“我不礙手礙腳,我只想看看姬鄲。”賈六思忖了一會兒說“走吧!”
這是四喜第二次看到姬鄲這麼慘兮兮的樣子,兩手扒在地裡,指甲裡摳滿了泥,臀股處血肉模糊,權不義背對著賈六和四喜也不回頭,“姬鄲,宮裡是有規矩的地方,這就是你不守規矩的下場。”賈六上前一步低聲道“義父。”權不義抬了一下手製止賈六,賈六不忍的又看了姬鄲一眼,仗刑還在繼續,已經打了二十大板,姬鄲有些忍不住了開始滾動躲閃,棍仗不偏不倚依然下落,四喜清清楚楚的知道,三十板子是殘,四十板子就得斃命。
第一次見到姬鄲,是權華託他去看看獻的那個男寵怎樣了?如果他下場不是很慘,還念舊情,權華想讓姬鄲看在他提拔知遇的份上幫他脫離養生堂,哪怕走不了,過得好些也行,沒銀子的日子太難了。那會兒四喜還是菁華殿上的一個小太監,走到浣衣局附近就看到太后的儀仗,迴避的跪在一邊。待鳳輦緩緩而去,半晌進到浣衣局後,才發現眾宮女躲避一旁掩嘴竊竊私語,圍壁上觀,庭院裡躺著個身穿女裝的男人,下體一片血肉模糊。四喜跟著權貴廝混,學的就是看眉眼高低、察顏觀色、見風使舵,伸援手治病救人沒學過,對姬鄲那是第一次,根本就不懂,和幾個年老的宮女一起燒水擦洗,忙了幾個時辰終於誕下個死胎,一個老宮人說“下半輩子恐怕再也不能生了。”原來正德帝不是無後,只是因為有個怪物懷著怪胎,太后不認罷了。太后沒在正德薨了的時候就處決姬鄲,也是因為他身懷龍種。那件事讓四喜後怕了許久,如果太后追究起來想滅口,他和那一院子的人斷斷活不下去,只是太后沒機會,她回宮以後就被幽禁,然後聖上以賢孝之名把她送到御林院養老去了。可是,今天的姬鄲,恐怕就沒有上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