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的胳膊,情急地問:“他到底在哪兒?”
紀展巖比劃:“你再這樣下去會病倒的,先跟我回去。”
這次慕勉大致明白到他的意思,堅決不肯:“我不走,沒有等到他來,我是不會走的!他……他是不是故意避著我?躲在哪裡了?”
她眼神中閃動出強烈的希冀,就像灰燼中一縷未滅的殘火,微弱卻是灼灼生亮,而其中隱含的絕望,悲傷,執著,令紀展巖不由自主地一震,總覺得那個時候,彷彿只要有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死去了。
他攤開她的掌心,用指尖在上面一筆一劃。
“是他……告訴你……我在這裡的……”慕勉慢慢唸完,木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極其自嘲的笑意,紀展巖看到她眼底的光,宛如被撲滅的火苗,開始快速黯淡下去,下意識抓住她,而慕勉嬌軀一軟,整個人陷入昏迷不醒。
做了一個十分漫長的夢,小時候的她,腰繫朱絛,身穿素裙,而慕沚一襲雪衫,拉著她在園子裡快跑,她小臉紅彤彤的,大大的烏瞳裡,除了他,什麼也看不到,慕沚一回頭,她就笑,笑得那樣甜,那樣燦爛,似乎想把心底所有的喜悅,都呈現在臉上,只對著他。
前方瀰漫起一片白霧,慕沚像被吸引了似的,忽然鬆開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她呼喊,慕沚也沒有回首,她想追上去,但腳前不知何時出現一個斷崖,掉下去,便會粉身碎骨,她急得哭起來,用手抹著眼淚,大聲嚷道:“哥哥,我怕……不要丟下我。”
慕沚彷彿驚醒,終於止步轉身,一張清容在霧氣籠罩下顯得模糊不清,他伸出一隻手,想要去找她,但層層迷霧宛若一條條嫋娜的蛇纏繞上他的全身,掙扎不能,他如同融化在白霧裡,漸漸消逝不見……
哥哥!
慕勉猛地睜開眼,魂飛魄散一樣躺在床上,紋絲不動。耳畔響起秋渡欣喜的聲音:“夫人,夫人,小姐她醒了。”
慕夫人匆匆趕到旁邊,握住她的手:“勉兒……勉兒……”
慕勉眼珠子動了一下,朝她的方向移來,嗓音聽上去沙啞不堪:“娘……”
慕夫人揮手,秋渡忙去倒水,慕夫人泫然欲泣道:“勉兒,你醒了就好,真是嚇壞娘了。”
慕勉神智尚未恢復,不明所以地問:“我怎麼了……”
慕夫人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你還說,這麼冷的天氣,你一個人跑到山上做什麼?當時又下著雪,幸虧被展巖找到你,否則你叫娘如何是好啊。”
“展巖……”模糊的記憶,破碎的人與物,在腦際間漸漸拼湊清晰起來。
慕夫人解釋說:“那日展巖正好奉謝谷主之命,出谷到府上送藥,你不見了,急得家裡人四處找你。”
慕勉瞳孔一凝,掙扎著坐起身,她這樣子,著實把慕夫人嚇了一跳,驚慌地問:“勉兒,你怎麼了?”
“娘……哥哥呢?”或許是躺了太久,眼前一陣暈眩,慕勉不得已抓著她的手臂,若不是身子虛弱,恐怕早就下床衝出屋去了。
慕夫人還當什麼,不由得鬆口氣,甚覺無奈:“你這孩子,才一醒,就想著找你哥哥。”
慕勉抿著嘴,焦急地朝外望了望:“他來看過我了嗎?”
慕夫人心疼地將她的亂髮捋到耳後:“勉兒,你爹跟你哥哥,已經前往棲霞湖到你叔伯那裡去了。”
慕勉以為自己聽錯,視線都來不及收回,空空落在某一點上:“去我……叔伯那裡……”
慕夫人看著滿臉呆怔的她,嘆口氣:“你哥哥最近的狀況你也知道……棲霞湖那裡依山傍水,環境安謐,你爹想著帶他去那個散散心也好。”
慕勉聲音莫名發抖:“是哥哥……提出來的?”
慕夫人頷首,總覺得她這一病,整張小臉都削瘦了一圈,將她輕輕攬在懷裡:“沚兒之前胡鬧了一番,如今許是想明白了,有你爹跟你叔伯在身邊,我也放心了。距離武林大會僅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之後他們就會直接前往浮羅山莊。”
慕勉靠在母親懷中,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好似被奪走心魄的傀儡娃娃。
慕夫人以為她不高興,連哄帶勸道:“娘知道你也想跟去,可你當時病著,整個人燒得跟個小火球似的,怎麼喚都喚不醒,這才沒有辦法,讓你爹跟你哥哥先行去了。”
在慕夫人察覺不到的角度下,慕勉嘴角勾動,劃開一條輕嘲的弧度。
不是沒有辦法,而是慕沚故意選擇在她病重的時候離開,他說完那番話,甚至不肯再見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