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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陳子柚安靜地站在門口。屋裡光線太好,以至於她一進屋就被明亮的光線映到眼睛,要立一會兒才能看清主人坐在哪裡。

坐在辦公桌後寬大皮椅上的男人並沒站起來迎客,但是十分客氣地說:“請坐,陳小姐。”

隔了五六年的光陰,她居然對他的聲音還有記憶。那一副可以當播音員的男性聲線,雖然很經典很大眾,但因為他的語調裡總是透著一種冷淡的情緒,所以辯識度仍然很高。

所以她也知道,她曾經一度揣著的那個最微渺的希望,即,屋裡的這人其實並不是那個人,也終於破滅了。

她在他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隔著辦公桌,與他坦然對望。

江離城的容貌與當年並無太大改變,但氣質卻大不同。

這也難怪,當年他只是一名學生,縱然揹負著累累仇恨,又心思深沉似海,也仍未脫去幹淨的書卷氣。

而如今,他已然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商人,一絲不苟的髮型,看不見褶皺的襯衣與整齊筆挺的領帶,閒適交疊的修長手指,以及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都在證明著現在的他很成功,也很自信。

變化更大的是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雖然一直沒有什麼溫度,但她再也不會將那一汪深不見底彷彿隨時都要掀起狂風巨浪的海,錯認作澄澈的湖水。

而且不知是否因這這雙眼睛的原因,他雖然肩膀似乎更寬更挺,但臉看起來卻比以前瘦了,也黑了一些,五官便顯得如刀刻般稜角分明。

以前這人走在街上可以算作美男。而如今,他這模樣未免與時下流行的大眾審美漸行漸遠了。陳子柚在這樣的場合下,在心中暗暗下了這樣一個結論,她甚至都有一點佩服自己樂觀的革命主義精神了。

或許是心理作用,這人身上有一種散發一種帶著黑暗特質的光芒。她在對他的對視下開始覺得眼睛疼,於是垂下眼簾,微微低頭,柔軟地示弱。

陳子柚觀察他的時候,江離城也在打量著她。當她將目光垂下時,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似比剛才帶了一點溫度:“你剪了短髮,更加瘦,我還以為見錯了人。”

談判開始之前,敘敘舊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陳子柚抬頭,努力地微笑:“人會變老的,尤其是女人。”她希望自己的幽默感能打動對面的人。

江離城拿起放在左手邊的表看了一眼,將表放在桌上,轉一百八十度,並向陳子柚的方面推了半米。他在椅子上換了個坐姿,更閒適地倚回椅子靠背:“我給每位客人的時間只有一刻鐘,現在還剩十四分二十秒,陳小姐有事請講。”

(未完)

8…故人(3)

8…故人(3)“我給每位客人的時間只有一刻鐘,現在還剩十四分二十秒,陳小姐有事請講。”

**************以上為回放

萬事開頭難。既然已經有人開了頭,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陳子柚沒有轉彎抹角,以一種謙恭的姿態直截了當地說:“我想要五年前孫天德先生簽字的那份土地轉讓協議原件。”

她刻意地說出外公的名字,而沒加稱呼,是希望對面的先生能在心理上將她與外公的距離拉遠一些,以便她有機會說明他。

江離城唇角那抹若隱若現的冷笑看起來更分明瞭一些:“出乎我的意料。你打扮成這副殉難者的樣子來這裡,我本以為你想求我放過仰仗你們家生活的那上萬員工。”

“我沒那麼偉大,也顧不了那麼多。如果可以讓您洩憤,天德集團您儘管毀掉。可是,孫先生他年事已高,身體狀況很差,您毀了他一生的心血,已經是給了他最致命的打擊,何必補上這最後一刀?把一位年近古稀,一隻腳已經邁入墳墓的老人送入監獄,不會令您更有成就感的。”她低聲說,語氣卑微。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小姐,這話曾經是你講過的。”

她不記得了。在多年以前,他們只見過三次面,真正說過話的只有那一天下午。她為了不冷場,曾經說了很多話,那是這二十幾年來,或許可能再加上以後的歲月裡,她說話最多的一天,文學藝術天文地理似乎都說了。後來終於冷場了,她找不到新話題,而他也不救場,兩個人陷入沉默。再後來,他誘惑了她。

這些年來,她但願可以忘記那天全部的細節,又怎會去努力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江先生,您比我更清楚,做到這種程度的人,沒有誰是完全清白的,只是運氣好壞而已。所以,”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儘量作出一副柔弱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