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疏疏落落地飄起了雪花。水蘿蔔抱著肩,沿長街一步一步慢慢走著。不多時他吃完了燒餅,雙手抱肩步入了一條小巷。巷子裡有一些七八歲的小孩兒正歡快地玩耍。水蘿蔔從他們身邊走過,想到自己的童年時光並不快樂,而且他七八歲時已經開始一個人獨自闖蕩。出了小巷,來到一座石拱橋上。他扶著圍欄向遠處看去,發現對面橫街上有兩個轎伕抬著一乘暖轎一顫一顫朝這邊走來,轎子旁邊還跟著兩個婢女。那兩個婢女年紀十五六歲,穿得乾淨整齊,也都有幾分姿色。卻不知那轎中是何等人物。
轉眼間那乘轎子已經來到橋頭。橋身窄小,前面的轎伕見水蘿蔔站在橋上,正好擋住去路,於是大聲怒斥:“臭小子,滾開!”水蘿蔔本來是要躲的,可聽他言語如此無禮就只裝作沒聽見。那轎伕見他年紀輕輕,衣著平平,就衝他喝道:“哪裡來的無賴?在此找打!”水蘿蔔笑了笑,道:“大爺正手癢,你們儘管放馬過來吧!”
兩個轎伕放下了轎子,其中一個道:“真是個不識相的,我這就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點規矩!”他方要動身,忽聽轎子裡一個女子的聲音喝道:“且慢!”這個轎伕就站在那裡,怒視著水蘿蔔。轎中那女子又輕聲道:“彩玉,出了什麼事?”一個外穿淺綠衣裙的小丫環衝著轎窗的遮簾道:“回夫人,有個臭小子故意在橋上擋路!”轎裡面那女子道:“是有些無理!叫阿勇過去處理一下。”彩玉道:“是!”又向前面那轎伕道:“阿勇,夫人叫你給他點顏色瞧瞧!”水蘿蔔心道:“這小丫頭的聲音太稚嫩。轎中那女子的聲音倒是蠻有韻味,就是不知道人長得怎麼樣?”
前面那轎伕已經呼喊著向水蘿蔔衝了過來。他勢如瘋虎一般連出數拳,直打向水蘿蔔要害。水蘿蔔不停地躲閃招架,從橋身正中一直退到了橋頭。那轎伕緊追著他打,水蘿蔔沒有還手的餘地,忽然一擺手,高聲道:“停!”那人一愣,果然停了下來。水蘿蔔道:“還沒請教高姓?”那轎伕道:“對付你這種人,還報什麼姓名?”說著又揮拳打了過來。水蘿蔔一個飛身向前縱去,跑到對面橋頭的轎子旁邊,後面那個轎伕也和他動起了手。兩個婢女嚇得閃在一旁,水蘿蔔和轎伕圍著轎子追逐打鬥。前面的轎伕也很快趕了上來,三人打成一團,不知不覺又打到了石拱橋上。不遠處有一些行人立住腳步向這邊張望。
忽然轎簾掀開,從裡面走出一個滿頭珠翠、雲髻高挽的美婦人。她衝兩個轎伕高聲道:“阿勇,阿強!你們還不住手?”兩個轎伕眼看佔了上風,此刻卻只好悻悻停手。他們一起來到美婦人身旁,躬身道:“屬下沒用!”美婦人輕聲道:“你們閃開!”兩個轎伕只好退在一旁。水蘿蔔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美婦人。
美婦人向他一招手,柔聲道:“你過來!”水蘿蔔就朝她走了過去,只覺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美婦人道:“你叫什麼名字?”水蘿蔔笑著告訴了她。那美婦人又道:“彩珠,給他一些銀兩,讓他走路。”旁邊一個外罩淺粉衣裙的小丫環應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小塊兒銀子向水蘿蔔遞過去。水蘿蔔也不伸手去接,看著那美婦人道:“我不要錢,我只要知道你的名字就行了!”
一個轎伕向水蘿蔔瞪著眼睛道:“臭小子,咱們幫主夫人的名字也是你隨便知道的嗎?”若是尋常的村夫走卒聽到幫主夫人這幾個字,可能早嚇得不知所措了,但水蘿蔔卻毫不在意,正色道:“既然夫人不肯相告,在下就此告辭。”看了看彩珠,又道:“這錢你拿回去吧!雖然我很貧窮,但我不會無故收人錢財。”轉身邁開大步走向遠去,心道:“幫主夫人有什麼了不起的?若不是瞧你有幾分姿色,我才懶得理你!”
兩個轎伕看著水蘿蔔背影,小聲嘟囔著:“真是個不識相的東西。”彩珠和彩玉兩個小丫環互相看了看,各自都以袖掩口笑了起來。那幫主夫人卻想:“這小子野是野了點,不過還算有骨氣。”隨即又上了轎子。彩珠和彩玉隨侍左右,兩個轎伕又抬起轎子走上了石拱橋。
一個男人可以沒錢沒勢、沒學識、沒武功,但是不可以沒骨氣!這美豔的婦人叫吳小麗,原本是一個監察御史府中的歌婢,後來被於劍南看中了。經過幾次接觸,她對於劍南也頗有情意。雖然二人沒有什麼出格舉動,但監察御史是個明眼人,他早已看出就裡。由於他和於劍南是遠房親戚,又走動很密切,所以就將吳小麗許配給了於劍南。當時於劍南還沒有做到副幫主的位置,但他為人精明,頗有膽略,加上他常與官場中人接觸,很懂得那些人的心性。不久他就從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當上了副幫主。而吳小麗也就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