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蘊涵了無邊風情,已然開了臉,疑惑道:“你已經出嫁了?”
紅玉連忙將手掙扎出來,聲音細不可聞:“我……現在是四少爺屋裡的人。”蘇子魚似懂非懂,揣摩紅玉說話神情卻明白了大半,柔聲道:“四哥帶你好麼?”紅玉勉力一笑:“奴婢本是卑賤之人,那有資格說什麼好不好的。”
蘇子魚心裡另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翻攪著。他和紅玉自小親近從沒想過貴賤之別,被送走後,自顧不暇也沒怎麼上心紅玉的事,如今想來又是愧疚又是難過:“怎麼這樣……”
紅玉淚眼模糊,一張臉比紙還白。當年心高氣傲,也曾有過些奢望之念,這麼多年下來已不得不認命,雖然很想表現得平淡些,但解釋之語還是難掩心酸:“當年公子走後,老爺已經病得不輕,見大公子喜歡便把我派給了他。但是大夫人一直對我心懷厭惡,老爺一死又把我調給魏夫人……後來,我就被四少爺收了房……”
蘇子魚“呼”一下站起來,氣道:“我爹真是病糊塗了!怎麼能這麼對你!”他只當蘇卿懷對他寬懷容愛,便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卻不想想紅玉只是一介婢女,蘇卿懷哪有不成全自己兒子的反護著丫鬟的道理。紅玉買來時,本有替小兒子留著的打算,如今蘇子魚也不可能再回來,指給大兒子在他看來反而是好心給紅玉找了個依靠。
事已至此,蘇子魚也知道多說無益,突然想起明天那場婚禮。遲疑道:“可是四哥他明天要娶親……”
紅玉苦笑一下,她正是想著明日蘇冬大婚,憂慮新人進門後日子越發難過,心煩意亂之下無法入睡才走到此處的。垂首輕道:“少爺說的那裡話,紅玉一個丫頭,只盼著新夫人和善,能多容我一些也就是上天保佑了。”蘇子魚一伸手,把紅玉猛然扯起來,拉著她大步往外走:“走,找老四去!他要是不娶你,就把你還給我當姐姐。”
紅玉掙脫不開,急道:“不能去!六少爺!紅玉已經很滿足了。多少大戶人家的丫鬟姬妾還沒有紅玉一半幸運。”
蘇子魚停下來,確定方向“老四如今住那裡?水竹院嗎?”他猜紅玉不可能衣衫不整地走很長距離過來這裡,想來想去只有水竹院最適合。紅玉一驚,使勁往回拉卻沒有多大成效,臉上露出哀悽懇求的神色,讓人不忍。
當頭一輪明月在掛,撒下遍地清輝。蘇子魚看著紅玉慢慢鬆開了手,寧淨的臉顯出一種空寂:“你知道天下間我最佩服的人是誰嗎?”他的眼睛出神的望向遙遠的某處,像要捕捉圓月中曾經驚鴻一現的美麗“是我的母親。”
紅玉隨即回憶起那位華淨奇麗的夫人,當年入府之時常夫人已經瘦靨紅消病態難掩,卻仍如花中孕育的仙靈擁有讓人只能仰望的傾國姿儀,絕代風華令人不忍觸及。
“這些年來我越發明白她的大堅大智。即使是男子,很多人碰到她那樣的遭遇都無法再活下去。但我娘不但活了下來,還努力使自己活得開心。她說,她沒有不幸的權利。”蘇子魚轉過臉來,盯著紅玉眼中印刻著深刻的感情:“姐姐,人都沒有不幸的權利。花、木、沙礫,蟲、鳥、走獸,人要輪迴多少次才能獲得一次生命?你自己都不要幸福,怎麼能指望上天給你幸福呢?如果你想留在四哥身邊,我就想法子讓他好好待你,如果你不想,我就帶你走。好嗎?”
看著蘇子魚眼中透出的堅毅,紅玉第一次正視到眼前這個少年真正長大了,那單薄的臂膀有了讓人放心依靠的力量。不由得展開了眉,輕輕一笑:“好!”
既然有人還在意她是否幸福,試試又如何?
水竹院離蘇子魚當初居住的地方只隔了一個花園,順著遊廊穿過月洞門便見到千百翠竹遮映,一帶粉垣內數間精舍。二人推開虛掩的院門,院內悄無聲息,顯然人都正熟睡著,蘇子魚卻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和諧的鼻息。
他想起在酒樓給蘇冬下的那顆藥,和看見他下藥的那個人,身子一僵。
示意紅玉待在原地不要動,足尖輕點,落葉似的飄了過去。果然,左則廂房窗戶大開,正在蘇子魚暗自戒備之時,一團黑影突然閃電似的躍了出來。蘇子魚快速擊出一掌,他本來提防到對方撲出來,這一掌運了七層內力挾勢而出雷厲風行。
可黑衣人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同時也擊來一掌。並不是蘇子魚讓他發現了因此有了準備,而是紅玉推開院門時就被聽了出來,蘇子魚輕功再高落入知情者眼中也是無所遁形。
“啪!”兩掌相中。
黑衣人接下這一掌只覺得對方掌勢剛猛之極,由於不佔地利硬生生被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