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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的各家閨秀、異族公主、絕代佳麗……秦蘭溪不聞不問,或許壓根就沒有聽進耳朵裡。

「等你回來,過來給我講經吧。」聽傅長亭說,他即將動身去曲江城。秦蘭溪也是木木的。過了很久,才聽他緩緩說道,「最近我自己看了些,不過終究還是找個老師來教的好。傅掌教可願屈尊指點?」

傅長亭鄭重地點頭答應了。他的臉上才些微有了點生色,話也多了起來:「數十年戰亂,皆由我秦氏子孫一己貪念所致。卻使九州崩離,蒼生受苦。我想為他們祈求冥福,不管是戰死沙場的將士還是無辜枉死的百姓。也包括,他的族人。」

說這些的時候,秦蘭溪的表情仍舊是平靜的,語調平直,沒有絲毫起伏。

傅長亭由衷彎腰施禮:「殿下仁慈,乃天下之福。」

秦蘭溪淡笑頷首。雙眼一瞬不瞬望著面前那株漸紅褪綠的楓樹。濃豔的色彩映入他沈靜黝黑的瞳中,剎那之間激起一絲生氣,轉瞬又湮滅不見。

「我不恨他奪位。帝王之位,向來能者居之。」臨走前,傅長亭聽他這般說道。坐在特製的木椅上,秦蘭溪緊緊抓著膝上蓋住雙腿的薄毯,「我只恨他欺騙。」 半開的摺扇「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石徑曲折,青苔溼滑。腳下莫名一個踉蹌,傅長亭急忙提氣穩住身形,伸手牢牢扶住一旁的欄杆方才不致摔倒。不知為何,道者心下一空,彷彿驟然墜落深淵。

第九章

當初離開曲江城時,正是夏末秋初的季節。就在城北大火的第二天,傅長亭立即馬不停蹄地去往了激戰正酣的鈺城。所有一應後續全數交給了隨後趕到的終南道人。同門們好奇,一貫盡職盡責的他為何如此一反常態。天下人皆稱讚說,他是憂心戰事,不辭辛勞。唯有傅長亭自己心中明白,牽掛云云都是藉口。真相是,他落荒而逃了。作為破除血陣的首要功臣,他幾乎是以潰逃的心態離開了曲江。

彼時,城內的海棠還是那麼反常的絢爛,淡粉的花瓣紛揚如雪,簌簌落落,彷彿無窮無盡。傅長亭覺得,今生今世,他都不會再回曲江。

而今,二度入城,已是寒冷冬季。曲江少雪,滿城風聲。客棧內的海棠樹下不見一片落花,綠葉被風颳盡,只餘下光禿禿的樹幹,橫七豎八的枝椏細長不禁攀折。

老掌櫃見傅長亭站在院中發呆,便絮絮叨叨地告訴他,那年的海棠一直開到冬後的第一場大雪方才止住。自那以後,直到如今,足足三年,無一開花。放眼全城,所有海棠樹皆是如此。非但春季時新葉長得少,樹幹本身也日漸萎靡,一株接一株地相繼枯死。

「從前開得太過,傷了元氣。」老掌櫃歎息著說道。

傅長亭贊同:「確實如此。」

血陣以黃土深埋屍心,又用霖湖湖水封鎖怨魂。怨氣自地下長成,又無處消散,自然會經由土系及水系暗地影響本地地氣,導致植被異變。

這也是當時他認定銀杏樹下有異的原有。

凡為惡者,必有蛛絲馬跡可循。

半月後,有終南弟子在城北的一處空宅裡找到了天機子。

連日的東躲西藏以及與追捕者的纏鬥已耗去了他太多精力。昔時名震天下的役鬼天師匍匐在地,失去了每日一碗人血的壓制,撕破的黑巾下露出扭曲歪斜的面容,七分似鬼,三分像人,望之可怖。他口中「嘶嘶」有聲,雙眼圓睜,殷紅如血。

「這到底是人是鬼?」有膽小的弟子忍不住悄聲驚呼。

傅長亭手執長劍,緩步站到他面前:「孽賊金機子,竊取本門珍典,偷練禁術,欺師滅祖,叛出師門,依終南律,殺無赦。後又更名天機子,自甘墮落,遊走世間,蠱惑王侯,役使妖孽,挑唆鬼魅,犯殺生之罪。布血陣,逆天道,荼毒萬民,天理難容。你可知罪?」

他長身而立,朗聲喝問。天罡正氣繞周身遊走,手中寶劍光華奪目,凌然如仙。

「區區一個小輩,也敢來教訓我,真是笑話。」嘶啞的聲音出自天機子之口。咳嗽聲中,他嘴邊綻出了幾許血沫。天機子全然不顧,仰頭放聲大笑。

「放肆!」身後的終南道子們紛紛拔劍出鞘,高聲呵斥,「休得對掌教無禮!」

天機子笑得更猖狂,捂著心口咳嗽不斷,下巴上不一刻便沾滿血漬:「掌教?他是掌教?那金雲子又是什麼?金雲子在哪兒?去把他找來!」

隨著沙啞的笑聲,黑血自他的雙眼、鼻孔甚至耳朵中噴湧而出。烏黑色的血流彷彿蚯蚓,蜿蜒在那張紫黑色的臉上。一聲聲的咳嗽聲中,黑布裹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