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袖就會在那處港口登岸,就在那裡進行這一戰。
時間是很奇妙的東西。
一開始還有人不斷爭論對錯。
爭論昔日巴山劍場和元武之間的對錯,爭論鄭袖和元武之間的對錯。
但隨著那條不知道何時會正式出現的船應該距離長陵越來越近,似乎所有人都開始忘記對錯本身,而似乎純粹變成了看戲,變成了這一場大戰的勝負本身。
有道理,打之,無道理,打之。
成王敗寇,和勝負本身相比,講道理似乎沒有什麼意義。
“管他孃的對錯,反正就是要打!反正這兩人打一場,我總感覺很爽。不打還沒勁!”長陵那兩間羊肉館裡的食客越來越多,漸漸兩個鋪子的桌面都幾乎連成了一塊,有一名醉漢的叫聲勾動了很多人的心聲。
對於尋常人而言,似乎更加簡單。
有勁或是沒勁。
當年巴山劍場帶著秦人滅韓趙魏三朝,便讓所有秦人覺得有勁,而現在,這一場決鬥,不管當年巴山劍場和元武的對錯,打起來就是讓全部秦人覺得有勁。
有人避而不戰,就會讓所有秦人覺得沒勁。
第兩百零四章 生死局
渭河兩岸都是各色雜樹,樹葉或紅或黃或綠,不像膠東郡都是一色的濃翠深綠。
清朗的天空下,被一些人恰巧猜對了行蹤的鄭袖乘坐著當年的那條船不緊不慢的朝著當年的那個港口行進。
這條船當年的確花費了膠東郡大量的金錢和氣力,所以一直完好的儲存著。
各種材料之所以昂貴,便是因為歲月不可染,即便是隔了近二十年,都是歷久如新。
鄭袖坐在這船艙內,感覺熟悉而又陌生。
她看著渭河兩岸那些紅黃綠繽紛的色彩,想到自己第一次乘坐著這船到來時的新鮮感,有種淡淡的悲哀。
她和第一次來長陵時一樣來。
但是當年的很多人已經死了。
現在就快輪到她自己了。
一葉扁舟從一條小河裡划來,接近她所在的這條船。
澹臺觀劍和趙一的身影從那條小船上掠起,落到這條船的船頭。
兩人只是要將趙四的劍帶給鄭袖,同時想跟著這船,親眼旁觀這一戰。
無論是澹臺觀劍還是趙一,和鄭袖都不算熟。
而且澹臺觀劍覺得以此時鄭袖的心情,或許也應該不想和他們有任何交談。
然而就在他將劍交於船艙外的侍女時,船艙內的鄭袖卻是忽然開口出聲,“謝謝。”
澹臺觀劍和趙一都有些愕然。
澹臺觀劍回禮道:“無需謝。”
鄭袖未出船艙,但在船艙裡的她卻是微微抬起了頭,沐浴著落入船艙的陽光,道:“當年我到長陵時,沒有誰在等我,我也不知道迎接我的是幸運還是災禍,當時的長陵,對於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謎,然而現在,至少有人在等著我。”
她的這些話很簡單,但是包含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澹臺觀劍無法回應,只能歉然和訕訕的笑笑。
誰會知道將來會如何?
誰會知道將來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自清晨始,渭河內港已經聚集了無數身穿玄衣的大秦官員和軍士。
這些官員們面色極為凝重,眼瞳深處透露著深深的不安。
先前只是猜測,但是當渭河上線報傳來,當澹臺觀劍和趙劍爐那名宗師公然現身,登上那條從膠東郡前來的船時,一切都被印證。
先前這座城的女主人和猜測中的一樣,正在歸來。
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是他們忠誠的聖上的應對。
元武皇帝會不會來。
元武皇帝來了之後,真的會和鄭袖進行一場公平的決鬥麼?
這是他們想知道,但卻不敢去議論的。
軍情訊息自然受嚴格控制,不可能很快流傳到街巷之中,然而偏偏有嗅覺比較敏銳的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港口外的人群竟然越聚越多。
當大量的馬車到來,便已無法再隱瞞,長陵幾成空巷之時,問詢趕來的人群充斥道間。
忽然在渭河岸邊高處,尤其是許多攀在樹上眺望的人們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呼。
遠處的河面上,出現了一點黑影。
那是一條孤零零的船,看似普通,也不能讓人一眼覺得和膠東郡有著確切的聯絡。
但不知道是誰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