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森林。
伊塔刺耳地大聲笑起來。“你看到黑蝠怪都會嚇得躲起來,而我卻長了一張連黑蝠怪也會嚇跑的臉。”
第二天早上,他帶她進了樹林,她發現這些樹與安貝隆的很相像。他們在下午早些時候回到了小屋,接著伊塔就埋頭看書。
“我不是術士,”他遺憾地對她說,“我只會幾個簡單的法術。不過,我會的這一點魔法或許能幫上忙,讓我免受今晚的危險傷害。”
“今晚?”特賽迷糊地問道,她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今晚是黑暗秘宴,我得去找雅梵妮。”
“我跟你去,”特賽說,“我想看黑暗秘宴,還有雅梵妮。”
伊塔向她保證,那番景象和聲響會嚇壞她,讓她飽受折磨。特賽還是堅持要去,於是伊塔最終允許她跟著來。日落兩個小時後,他們出發前往峭崖崗。
越過石南叢,爬上層層疊疊的岩層,伊塔選了一條在黑暗中穿行的小路,特賽的窈窕身影追隨於後。
一道絕壁攔在他倆面前。絕壁往下直沒入黑洞洞的裂谷,再揚起一段石階,插進古道,消失在懸崖的頂端,下面就是莫達那沼澤,像一片漆黑的海面。
伊塔示意特賽要特別當心。他們在兩塊高塔般的巨巖間隙溜過,隱沒在暗影中,鳥瞰著下方的集會。
他們看著由兩堆篝火照亮的一個圓形劇場。正中間立著一塊一人高的石臺。火堆旁,石臺邊,有兩個怪異的身形披著灰色的僧袍,汗涔涔地圍著石臺繞行,面目不清。
特賽覺得不寒而慄。她疑惑地看了看伊塔。
“連這樣都是美的,”他輕聲說,“古怪奇異,但卻是一種引誘心神的景象。”特賽又往下望去,好像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一點。
出現了更多身著長袍的身形,在火堆前來回穿梭,特賽沒注意到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慶祝顯然已經開始了,前來慶祝的人們壓抑著自己的興奮。他們昂首闊步,穿進穿出,一會兒後,開始了某種喃喃的吟唱。
穿梭和手勢越來越狂熱,那些遮遮掩掩的身形在石臺周圍聚得越來越近。現在有一個跳上石臺,抖去了她的外袍——這是一箇中年女巫,長著一張寬臉,光溜溜的身體又矮又胖。她心醉神迷,眼睛不住眨巴著,臉上各個部分被這沒完沒了的白痴動作帶得一抖一抖的。她的嘴巴張開,舌頭伸出,粗硬的黑髮像一叢荊豆,在她臉側左右搖擺。她在火光中扭動著某種淫蕩的舞姿,向聚來的人群投去挑逗的眼波。臺下放浪的人形越來越多,原來的吟唱高揚成某種邪惡的合唱,上空出現了黝黑的影子,懸停在半空中,給人帶來一種不祥的感覺。
眾人一個個滑出長袍,現出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自鈷山來的橙發女巫;阿斯科萊斯的叢林術士;遺忘之地的白鬍子巫師,帶著嘰嘰呱呱嚷個不停的小魅魔。披著華麗絲袍的是坎撒帕拉的王子達圖爾·歐梅特,現已倒塌的默蘭汀海灣航標燈塔就建在他的城市。另一個長著鱗片和大眼睛的傢伙,是南方艾默裡綿延山中的蜥蜴人。這邊兩個連體姑娘是薩坡尼德人,北方苔原民族的近親。那邊長著眯縫黑眼的,是從坍牆之地來的死靈法師。另一位藍色頭髮、眼神迷濛的女巫則住在悲傷回憶海岬,晚上在海灘撈取從海里出來的東西。
臺上長了滿頭粗硬黑髮的矮胖女巫跳起搖盪胸部的淫蕩舞蹈,周圍的人越來越興奮,紛紛揚起雙手,扭動身體,做出種種淫邪的手勢。
只除了一個人之外——只有一個安靜的人形仍裹在她的袍子裡,她身姿曼妙地緩緩穿過狂歡喧鬧的人群,一步步踏上臺階,外袍從身上滑落,雅梵妮就此現身。她薄霧般的貼身白袍緊束腰間,明淨純潔如撒落的鹽末。閃亮的紅髮自她雙肩垂落,宛如一道溪流,彎卷的絲絲縷縷地垂吊在胸前。她灰色的大眼睛盈盈漾動眼波,草莓般鮮潤的嘴唇微微張開,她的目光掃過人群。他們叫喊,歡呼。雅梵妮帶著不加掩飾的挑逗,開始扭動身體。
雅梵妮跳起舞。她高揚雙臂,搖擺揮落,纖細的雪白雙腿帶著身體迴轉不休……雅梵妮舞蹈著,臉上亮起無所顧忌的激情。從空中降下一個朦朧的形影,一個美麗的混血生物,他以某種怪異的擁抱姿勢將自己的身體融入雅梵妮體內。臺下的人群歡呼雀躍,投入彼此的懷抱滾作一堆,以同樣古怪的姿勢迅速結為一體。
特賽在巨巖間觀望著一切,心智經受著普通人無法忍受的強烈刺激。可是,因為某種奇怪的矛盾,這番景象和喧嚷也迷住了她,探入她扭曲的心靈,觸動人性深處陰暗的情愫。伊塔垂首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