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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我從自己的星圖上抬起頭,看到雅梵妮正走進門來。她和你一樣年輕,一樣苗條。她的頭髮紅得美豔,絲絲縷縷垂落在雙肩。她非常漂亮,而且——因為穿著潔白的裙子——顯得純潔又天真。

“我愛她,她說她也愛我。她給了我一條黑色的金屬腕帶。我瞎了眼,竟把它扣上了自己的手腕,根本沒認出那是個惡毒的符記。滿心歡愉的幾個星期就這麼過去了。可是不久之後我發現,雅梵妮是個有陰暗需求的人,人類的愛根本不能滿足她。一天午夜,我發現她在一個赤裸黑魔的懷抱裡,那番景象讓我痛苦不堪。

“我渾身冰冷地退開。他們沒發現我,我慢慢走開了。早上,她跑來了,像孩子一樣歡快地笑個不停。

‘走開,’我對她說,‘你的卑劣簡直超乎想像。’她念出一個詞,我胳膊上的符記就控制了我。

我的意識還是自己的,但身體卻屬於她,不得不遵從她的話。

“她要我說出看到的事,然後洋洋得意地大聲奚落我。她讓我遭受骯髒的沉淪,從卡魯、從方繆、從傑萊德召來各種東西,來嘲笑和侮辱我的身體。她讓我親眼目睹她與這些東西尋歡作樂,又用魔法把我覺得最噁心的東西的嘴臉安到我身上,就是我現在的模樣。”

“會有這種女人嗎?”特賽不相信。

“真的有。”那雙陰鬱的碧眼仔細打量著她,“終於,某天夜裡,惡魔們把我拖過山後的峭壁,一塊尖石將符記從我手臂上扯脫。我自由了;我誦出一個法術讓那些魅影尖號著在空中逃散,然後回到了河谷。接著,我在大廳裡碰到紅髮的雅梵妮,她的眼神冷漠,毫無負罪感。我抽出刀想割斷她的喉嚨,可她說:‘住手!殺了我,你就得永遠掛著這副惡魔的嘴臉,因為只有我知道怎麼把它變回來。’就這樣,她輕輕鬆鬆地逃出了別墅。我再也無法忍受看到那個地方,於是來到了沼澤地中。我一直都在找她,想換回自己的臉。”

“她現在在哪裡?”特賽問,與蒙面人伊塔相比,她的不幸簡直算不上什麼了。

“明晚,我就知道在哪裡能找到她。明晚是黑暗秘宴之夜——破曉之前獻身於邪惡的夜晚。”

“你要參加節慶?”

“不是作為慶賀者——雖然在事實上,”伊塔的聲音一沉,“不戴頭巾時,我跟在場的那些東西是一路的,不會被發現。”

特賽打了個寒戰,退後靠著牆壁。伊塔見她這樣,嘆了口氣。

她冒出另一個念頭。“經受過所有這些禍事之後,你仍然覺得這世上還有美嗎?”

“當然還有,”伊塔說,“看看荒原如何延伸,險峻決絕,又有絕妙的精細色彩。看看峭崖如何平地拔起,彷彿世界的脊樑。而你,”他望著她的面容,“你是超越了一切的美人。”

“超過雅梵妮?”特賽問。當伊塔大聲笑起來時,她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超過雅梵妮。”他向她保證。

特賽的思緒滑到另外的方向。

“說到雅梵妮,你想報復她嗎?”

“不。”伊塔答道,目光越過荒原。“報復是什麼?我不關心這個。很快,當陽光熄滅,人們將看到永恆的黑夜,一切都會死去。而地球還揹負著它的歷史,它的廢墟,揹負著群山——一切都會陷入永遠的黑暗。為什麼要報復?”

不一會兒後,他們走出小屋,在荒原上漫步。伊塔努力向特賽展示美的事物——斯考姆河緩緩流經青蔥灌木,雲彩映著黯淡陽光滑過峭崖崗,一隻鳥展開雙翼盤旋在廣袤的莫達那沼澤之上。特賽竭力想讓自己看到其中的美,但總也不成功,倒是一度激起了過去那種狂怒。但她渴望殺戮的慾念已經削減,衝動過後,她的表情也平靜下來。

於是他們繼續信步走著,各自陷入沉思。他們觀賞著日落的悲壯,看著白色的群星在蒼天冉冉升起。

“難道群星不美嗎?”伊塔自黑頭巾下輕聲說,“它們的名字比人類更古老。”特賽在日落中只看到悲涼,覺得星星不過是微小的閃光排成毫無意義的形狀,她沒法回答。

“肯定不會有比你我更不幸的人了。”她嘆了口氣。

伊塔什麼話也沒說。兩人沉默地繼續前行。突然,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陰影中伏下。三隻巨大的身影拍翅飛過。“黑蝠怪!”

它們就在上空不遠處飛動一一這種醜怪的東西翅膀撲動時“吱嘎”作響,像是生了鏽的鉸鏈。特賽瞥見了它們的硬皮身體,碩大彎鉤的尖喙,枯槁的臉上毫無善意的雙眼。她縮到伊塔身邊。黑蝠怪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