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染妹又惹來鬨堂大笑,弄的戴染再也繃不住,雙頰悄悄染上了紅,看起來越發俏麗可人。
方才在門口戴瑤望見一屋子的人,小臉先紅了個透,亦步亦趨地跟在姐姐後面怯生生地一笑,抿出兩頰好看的小酒窩,向眾人一禮,聲如蚊吶:“各位少爺好。”她很少見到這麼大的場面,更別說那麼多年輕男人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稱呼。
這些跟打過雞血似的少爺們,熱情地喚她來坐下,戴瑤這才紅著臉,偷瞄了下薛家公子,緊挨在姐姐身旁坐下來。兩姐妹的對面正是薛少,只見大家都笑得前呼後仰,只有他笑得有些苦澀。
大桌的中央是用南瓜和紅、白、青三色蘿蔔雕出來的鶴臨春山,圍在雕品周圍的是青花玉白的碗盤,每一盤都以各色鮮花裝飾著食物,盤青花豔,在水晶吊燈的映襯下顯得富貴逼人。
冷盤置辦的頗為精緻,小心避開了重油,搭配得清爽講究。燒椒茄子、香橙冬瓜、玉汁豆腐、滷水拼盤、白切兔、冰鎮鮑魚等等,紅黃白綠十分好看,做法講究,都是些秋季宜食,又不會丟東家臉面的菜色。
小僕們有序地到屋角桌臺上取來酒,給眾人斟滿。
懷德首先舉杯:“來,大家好不容易聚齊了,先喝一杯。”
眾人都哄起來:“來!來喝一杯!”
薛少是一群人裡最文質彬彬的,禮數週全地說道:“兩位戴小姐是稀客,我們先敬你們一杯。”
聞言,戴瑤眼角眉梢都惹上了嬌羞,臉頰上的小酒窩都泛出了粉色。
年輕人相聚也不拘禮,大家都豪氣的乾了杯中酒。
酒過三杯,懷德便帶頭起了筷,眾人一邊聊著,一邊享用著美食。
男人的話題永遠是政治、金錢、權利。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眼下便是如此。國內南方水患,北方旱災,全國處處戰火不斷。時局動盪,內憂外患,卻正是商家發達的好時機,財勢雄厚的商人地位也越高。此刻正在推杯碗盞金碧輝煌的川王府中,喜氣遠遠大過鬱郁沉沉戰火連綿的首都。
菜一輪一輪的上,冷盤撤了下去,四對一般高的青衣小童抬著檀木盒進了堂,這便是川王府的招牌菜。檀木盒頂是銅盆裝著的桃花水,四個素衣小婢在銅盆內淨了手,這才揭開盒蓋,取了中間放著的焗翅出來。
這焗翅做法頗為講究,是用去年冬天取下的湘妃竹埋在雪裡,春天取出用桃花燻了,夏日再用來盛了高湯蒸魚翅,吃起來清爽又鮮美。即使是嘗便天下珍饈的各家公子也都讚不絕口。薛少抿唇看向戴染:“聽說大小姐也會做這個。”
“哦?大小姐還會下廚?”各家公子都起了興趣。
戴染用絲帕擦了下嘴角笑道:“我哪兒是那麼能幹的主,不過是覺得家中廚子做的紅燒翅太膩了,隨口教了他。用桃花燻過竹筒倒是小瑤想的,試過才知果然是點睛之筆。後來被這川王府的廚子聽了才也學了用桃花燻竹,倒成了他們的招牌菜了。”
男人們不禁讚歎道:“戴家小姐真是個個都冰雪聰明啊。”
戴瑤看見薛少也是一臉讚歎,便嬌羞地垂下頭,吃吃笑了起來。戴染也看向身邊的懷德,只見他波瀾不驚,也猜不出他是什麼心思。
女人在一起總是聊風花雪月,男人在一起則是聊國家大事。
席間戴染第一次聽說懷德就任了青年軍的隊長,統管整個省的青年軍。青年軍其實不算正規軍人,只是集結了一群熱血青年作為後備放在那裡,待軍中實在忙不開的時候才會讓他們去做些後勤工作。現在戰火還未燒過來,所以這裡的青年軍還處於有名無實的狀態,懷德也只是偶爾召集大家討論下時事,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經營家業上,但有了軍中名頭也算是個政府官員了。戴染忽然發現,原來他還有很多事她都不知道,兩人也許並不能算熟識吧。
聽著他們的高談闊論,戴染覺得有醍醐灌頂之感。那是另一個自己不熟悉的天地,他們的眼光之長遠,心胸之寬廣。特別是懷德侃侃而談的時候,那種胸襟和氣度更是無人可比,讓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屋子人都中心,大家都不自覺地流露出傾佩的神色。那一刻,他更加的風姿卓絕。
一場宴席賓主盡歡,吃到月上中天才散,戴家姐妹與孟家兄弟一起在門口送走最後一個醉鬼。
“小瑤,你怕是要夢想成真了。”戴染目送著薛少遠去的馬車,語氣波瀾不驚。
懷禮也已經喝得暈頭轉向了,說話也不經大腦:“薛志看中的哪兒是小瑤啊,你們不知道?”
戴染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