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紋,彰顯青銅時代禮器的古典美和雍容。
趙鞅讓無恤跟著有司在此等待,完成告廟的儀式,他自行出廟門,迎接賓客進來。
聽著腳步聲遠去,趙無恤鬆了口氣,額頭冷汗直冒,剛才趙鞅瞪著虎目這麼一逼問,其實還是有點嚇人的。
“我會代替趙無恤,完成他的願望,也會做好趙氏子孫的本分,讓列祖列宗血食不絕……”他對著宗廟內看不見的趙氏先祖如是說。
燈燭無風而動,像是在回應無恤。
三日前,趙鞅在遍請賓客後,就按照禮儀,再次透過占筮的方法,從僚友中選擇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擔任加冠的正賓,這一儀節稱為“筮賓”。冠禮之日,正賓必須到場,否則不能成禮。除此之外,還要特邀一位“贊者”,即協助正賓加冠的助手。
趙無恤知道正賓和贊賓分別是誰,當他禱告完畢,在有司指引下轉身朝南,正好看到趙鞅正迎著那兩人入內,在登階,入堂時分別都要相對一揖。
贊賓正是無恤的準岳父,宋國大司城樂祁。他在醫扁鵲利用趙無恤“細蠱致病說”的原理,選擇了一些藥物治療下,漸漸恢復了過來。如今面色紅潤,咳嗽也少了,恢復了那位敦厚長者的模樣,看向趙無恤的目光裡,帶著欣賞和感激。
而正賓,則是位無恤不認識的老者,他身材高大,肩膀寬闊,身穿與趙鞅相同的禮服:玄冠映襯著花白的頭髮,下裳佩熊龍紋的玉組佩,雙眼絲毫看不出昏花,寬闊的手掌一看就是常年舞劍揮戈的。上有厚厚的老繭和零星的老年斑。
趙鞅和樂祁跟在他身後,儼然成了青澀的小輩。
老者的容貌和談吐舉止,讓趙無恤印象深刻,只一個眼神。一句尋常的話語,無恤就覺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和壓力。
“這便是今日的將冠者?真是虎父無犬子矣!”
這一天,也就是晉侯午九年冬至日,趙無恤終於和籠罩了晉國、籠罩了趙氏數年的龐大陰影,晉國執政範鞅見了面。
彷彿命運般。範鞅,在隨即的卜筮中被選為今日的正賓,將為趙無恤行冠!
……
在告廟後,便是正式的加冠儀式。
冠堂坐北朝南,堂前有東、西二階,東階供主人上下堂專用,所以稱為主階,或阼(zuo)階;西階供來賓上下堂,所以稱為賓階。
當趙無恤在有司引領下,從東面的主階登堂時。登時引起觀禮的賓客一陣詫異。基於禮節,他們不能交頭接耳,便只能用目光相對而視,其中傳達的意思不言自明。
加冠者在堂上有專門的席位,其位置因身份的不同而不同,嫡長子的席位設在阼階之上,庶子的席位在堂北偏東的地方。正所謂“嫡子冠於阼,以著代也”,阼階之上是主人之位,讓嫡長子在此加冠。意在突出他將來有資格取代父親在家中的地位。
“趙無恤只是庶子,其母卑賤,如今卻被趙孟當做嫡子來行冠……”
是過分的寵愛,還是別有暗示?眾人的目光投向了前來觀禮的趙伯魯臉上。只見他面容肅穆。沒有表現出太大不滿,然而眼神中,卻有淡淡的灰心。
今日天氣晴朗,清晨的陽光照映在宮闕的飛簷和石、陶瑞獸上,趙無恤在冠堂上感受著眾人目光,而三位有司捧著裝有衣冠的竹篚。從西階的第二個臺階依次往下站立。
服有三種:爵弁(bian)服、皮弁服、玄端服。
冠亦有三種:緇布冠、皮弁、爵弁。
負責贊冠的樂祁緩緩上堂,親自把束頭巾、簪子、梳子等物放置在席的南端。正賓範鞅則帶著淡淡的笑意,對趙無恤拱手一揖。
“昔日趙文子冠時,鞅才是垂鬟少年,祖父範文子觀禮,回到家中後對其大加讚譽,預言他日必為正卿。而鞅也曾受文子教誨,與景子為友,為趙孟之長吏,今日又能當上小君子冠禮正賓,真是莫大榮幸,願範、趙兩氏永以為好。”
範文子的確是個謙謙君子,當年看見年輕的趙氏孤兒,免不得要嘮叨得多一點,但他的話是善意的。他的為人對趙武的影響似乎也很深遠,範文子教育出一個趙文子,那時候,範、趙兩家的關係是很友善的。
但,這已經是時過境遷的老黃曆了,趙無恤對晉國執政十分警惕,對老豺看似發自肺腑的這番話,半個字也不信。
可政治就是這樣,表面功夫必須得演下去。
趙無恤也故作感動地還禮道:“昔日曾祖父冠禮上,範文子曾言,從今以後要時時戒躁戒躁,智者受到寵愛會更加謹慎,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