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以來,一向平平無奇,性情冷淡而怕生人,除了能忍辱外,似乎別無特點,與皇考早年倒是有幾分相似。為何從去年冬至開始,卻忽然睿智賢明,銳意進取起來,製作奇異機巧之物沒有窮盡,一些新的制度也讓我歎為觀止……你能否告訴為父,告訴在場的先祖們,這,究竟是何緣由!?”(未完待續。)
第231章 士冠禮(中)
面對趙鞅突如其來的質問,趙無恤微微一愣,隨即昂首,只見廟宇的迴廊頂端,是幾幅內容各異的壁畫:
造父為周穆王御者,帶著他跋涉在傳說中的流沙之地,至雪山崑崙,採禺支美玉,於天池見西王母之國。最後又千里馳騁,殺到了淮夷之國,滅徐偃王,因功封於趙城,為趙氏。這畫的色彩是華麗的,線條是飄逸抽象的。
造父六世孫奄父為周宣王御者,在千畝之戰裡拼死護送天子逃走,其子叔帶見幽王無道,投靠晉國。這畫的色彩是鮮血淋漓的,線條是寫實的,映襯著那段西周滅亡前“燁燁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冢崒崩”的恐怖末世。
其後便是成子趙衰伴隨晉文公流亡諸侯,為其肱股,在楚國和秦國作為司儀,在折衝樽俎間幫重耳答辯楚王和秦伯咄咄逼人的問題,被贊為知文。這畫的色彩是樸素的,線條是柔和,顯得人物文質彬彬。
它們在無聲地講述趙氏的歷史和輝煌。
作為穿越者,在這種肅穆莊重的場合,面對趙鞅直指人心的發問,換了別人,往往心虛,失措……
但趙無恤不同,他前世也是趙氏子孫,此刻盡情感受先祖的護佑和賜福,彷彿心安理得,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他緩緩說道:“小子聽說,父親曾做了一個夢,夢到被天帝相邀,遨遊於九天之上……記得是去年十月之交,小子得了場小病時,也曾做了一個夢。”
趙無恤作回憶狀,開始將半誇張,半寫實的後世生活緩緩道來。
“小子夢裡的去處,也如同仙境一般,說出來恐怕父親難以想象:萬丈高樓拔於平地,一座城池住著數千萬民眾,他們少有所教,老有所依。人人都能識文斷字。或在徹夜通明的殿堂聽群賢談吐,或肆意玩弄機巧之物,過著比大國諸侯還快活的日子。”
“在那兒,瓷器和陶碗一樣尋常、便宜。我平日駕馭著不用馬力,就能日行千里的華蓋溫車。在新絳吃過朝食之後,可以乘坐鐵鳥,扶搖而上九萬里,飛到郢城安排宴饗。再去臨淄觀賞廟會倡優。那裡的鐵矢不用臂力和弓弦便能發射,慘如蜂蠆;每一次戰爭,都是焰火與雷電的比拼,驚天動地,若有差錯,便會伏屍百萬……”
趙鞅一直呆呆地聽著,嘴巴微微張大。本來在他七日昏厥後,根據模模糊糊的夢境對大夫們編造的預言,已經十分精怪神奇,他也曾為自己的想象力而微微得意了一把。
誰料今日所聞。更是超出了想象和接受的範圍。
“小子的一些奇思妙想和所做的機巧之物,部分是夢中偶然所見,至於小子的性情……”
趙無恤對著趙鞅俯身再拜:“魚遊於水,鳥遊於雲,立冬時節,燕雀入於海化為蛤。萬物皆有所化,而人亦有之,若是經歷了一些事情,性情便會有所改變。所以小子在經歷夢境後,就像是從卵中破殼而出的玄鳥。有所變化……”
趙鞅一想也對,自己在昏迷七日後,經歷了生死的大關,也是有所感悟和改變的。
“原來如此。”他微微頷首。接受了趙無恤的解釋,同時也對姑布子卿的卜筮,還有連自己都有點相信的寐語更加深信不疑。
“且不管那夢中仙境是真是假,但無恤從中學來的東西,的確很有用處,或許這便是天意?無恤是天帝和先祖賜予我趙氏的世子。未來的真將軍……”
就好比那蟄伏三年的楚莊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
解開了心裡的疑問後,趙鞅便引無恤入內,將他成年的訊息告知先祖。
其內的神龕中,供奉著景子趙成的牌位,銅製燈架上的燃燒著無煙的鯨膏,香氣撲鼻,也映照得室內燈火通明。
這裡從清晨開始,便完成了“陳服器”的儀式。
祭祀用的青銅禮器早已擦得金亮,乾肉和肉醬盛於籩豆中,銅豆如同後世的碟,上面飾有簡潔生動的夔龍紋,首尾相接而身軀捲曲呈s狀。
卿大夫規格的五鼎四簋整齊排放,鼎是牛首螭紋蹄足鑊(huo)鼎,其形制頗大,圓口、附耳、束頸、深腹、圜底,獸蹄形三足;鼎上飾夔紋和蟠螭紋,頸飾牛頭雙身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