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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卻忘了為人之道。”袁初嗆啷一聲拋了手中兵刃,“我不指望你即刻明白,只消在被你的君主推上黃泉路前,能夠醒悟便是。”說罷,轉身離去。

……

視線漸漸由模糊轉為清晰,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營帳。

陸嘯看著頂棚出神了半晌,復又閉上雙眼。右肩及胸口處傳來陣陣鈍痛,提

醒著他自己還活著。

他已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從生死線上掙扎回來。身為一軍統帥,自當坐鎮中軍,總領全域性,親身殺敵原本便是為將大忌;然而置身萬全之地,與他來說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當年接手玄韜軍時不過一十八歲,全軍上下皆當他是勇烈遺孤,尊敬有加,卻稱不上有多信服;諸位叔伯對他處處關心迴護,可一談及行軍佈陣,便依舊視他初出茅廬,不敢將半點責任交予手上。他空坐統帥之位,卻不得半點作為,無奈,只得先以勇武降服軍士,再慢慢令孫瑜等人放心;是極其便捷之法,卻也最是危險。待玄韜軍上下齊心,凡所號令莫敢不從,眾將士也習慣了他每有戰事必一馬當先,貿然撤回,反而不知會生出什麼變故,只得延續至今。

陸文遠當年東征西討,身體看似依舊強健,卻積下了不知多少病痛,終於在第二次北征匈奴之時爆發,英年早逝。父親死時不過三十七歲,而他,又能支撐多久。

當皇帝不再需要玄韜軍征戰天下之時,他又能再活多久。

將這種種念頭暫且拋開,陸嘯試探著動了動右臂,雖是筋骨無損,但卻有些軟弱無力,想必不是一時半會便能恢復如初的。袁初醫武雙絕,由其治療自然是能達到回覆的最好效果,至於會落下什麼不可避免的隱患,他也懶得去關心。

陸嘯正兀自出神,忽聽到帳內還有另外一個輕淺的呼吸聲,這才發覺這內間之中還有一人。他偏過頭去,莫雲笙伏在桌上,臉側在一旁,恰好面向自己。

內間並不寬敞,勉強放下一張矮榻一套桌椅已是極限。兩人相距不過一尺,伸手便可觸及對方。自陸嘯的角度望去,連少年的每一根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那晚在安陽時的爭吵,莫雲笙每次見到他都是低眉垂目,面無表情;看似順服可欺,卻自骨子裡透出一股倔強淡漠,做著無聲的抵抗,拒人於千里之外。這般看來,這人依舊是他當日在南陳都城之外所見的那個少年,沒有半點變化。而兩人如此不含阻隔的近距離相處,卻還是頭一次。

莫雲笙肖似其母,原本容貌便帶了些秀美;他仍是少年,五官尚未完全長開,再加上因在宮中時無人細心照料而有些蒼白的膚色,看上去彷彿摻了些不似男子的柔弱。陸嘯的目光掃過莫雲笙精緻的眉眼,最後停留在那兩片唇瓣之上。

即使在熟睡之中,少年的唇依舊微微抿著;形狀美好,色澤卻有些

淺淡,讓人忍不住想去摩挲幾下,令它變得紅潤起來。這念頭原本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可當陸嘯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伸出手去,將其付諸實施。

隨即他便看見,莫雲笙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猛地跳了起來;在看清了是自己之後,面上浮起的憤怒很快被壓下,又換上了見慣的那副木然表情。然而少年眼底未曾收攏的那一抹厭惡和排斥,卻被男人輕易捕捉下來。“什麼時候了。”忽視掉心底驀地生出的幾許不快,他問道。

“已是未時三刻(約十四時)。”莫雲笙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竭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將軍既然已經醒了,還是儘早請袁先生過來診視一番才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和往日如出一轍的平淡,出色地隱藏了他的情緒。

陸嘯盯視了他半晌,才道:“外面定有護衛的親兵,讓他們通傳一下便可,不必勞煩殿下。”

“那就多謝將軍的美意了。”莫雲笙不冷不熱道。

陸嘯不再答言。他用左手按著床榻,試圖自己坐起身來;然而對於一個重傷者來說,這並不是件輕鬆的事情。簡易的木板床被他壓得咯咯直響,原本已恢復正常的臉色又開始變得蒼白起來。清早大牛來換好的繃帶下面,也微微滲出了些紅色。

莫雲笙看著男人有些狼狽地想要起身,卻因為半邊身體不能用力而屢次宣告失敗。他以為陸嘯會放棄;可那人依舊沉默著,再一次做出嘗試,只是眉間越發緊鎖。

雖然知道身體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回覆著,但對於目前如此脆弱乏力的狀態,陸嘯依舊感到十分不滿。作為一個無數次出生入死的將軍,他本能地排斥這種無法掌控自己行動的狀態。他正要再側過身試一回,莫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