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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影響。哪怕是你將此事告知於北燕皇帝,在玄韜軍之於他有用時,他也不會動我分毫;若是已經無用,那麼就算沒有我這個由頭他依舊會製造罪名。不僅如此,”他斜睇莫雲笙,“若是袁某有意封鎖訊息,便早已改名換姓,更不會讓七殿下在軍中聽到半點蛛絲馬跡,何況是在傷兵營中。”

“這僅僅是在玄韜軍中,與袁某一人過招,若想在那北燕深宮之內活下來,七殿下,你還遠遠不夠資格。”袁初居高臨下地看著莫雲笙,語氣是他最反感牴觸的直接宣判,“打探訊息缺乏謹慎,受到威脅便被激起少年意氣,想要反擊。還有,”男人頓了一頓,“可有人說過,你的眼裡藏不住任何情緒?”

既然不明白,為何不敢抬頭看我?莫雲笙,你的眼裡,還藏不住任何東西。

莫雲笙的臉色驀地變得難看起來。他垂下眼簾,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所幸還有一份機敏鎮定,總算不至於無可救藥。”袁初瞥了他一眼,這次目光中卻帶了些複雜神色,“低頭不代表順服,但一味忍讓卻也並不能帶來出路。何時屈,何時伸,還請七殿下好自為之。”

他這最後一句褪去了語氣之中平日慣帶的冷淡,反倒與那一日在內室之內毫無來由說起的那番話有些相近。少年疑惑抬頭,卻聽遮簾掀動聲響,只來得及看到那一抹衣角飄然隱於帳外。

帥帳之外守衛計程車兵見男人出來,齊齊行禮。袁初恍若未覺,停下步來,低頭看向自己微握成拳的右手。

若非莫雲笙提起,他險些要忘了自己曾經也是一國之君。然而那又如何?不過是個受宦官操縱,做個傀儡的亡國皇帝罷了。昌樂麼……還真是個諷刺的年號。

五指攤開,掌心處,一道深且長的暗紅色疤痕盤踞其上。都過了二十年有餘,當年深可見骨的傷口早已癒合,而人心之上的那道裂痕,卻無法隨著時光流逝減輕分毫。就算當初滴血立誓,就算將陸嘯教導得青勝於藍,就算在這玄韜軍中活人無數,也只不過搭起一道無比脆弱的橋

,禁不起半點懷疑的試探。

是何居心,是何居心……

男人抬起頭來,望向夜空之中被烏雲緩緩遮蔽的一輪明月,嘴角浮起一抹譏嘲。

袁初啊袁初,你害死了那人,還指望他的兄弟對你毫無芥蒂不成?不要忘了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贖罪罷了。無論是明顯的敵意還是隱藏的戒備,都是你該得的。

你從來,就不配得到來自他們的任何寬恕。

☆、第十二章 折辱

四匹黑馬拉著大車自正門緩緩而入,車上橫置的烏木棺材沉沉撞入眼裡,堵得人心口發疼。

母親的掌心冰涼,五指緊緊抓在他手上,用力到骨節發白,指甲刺破面板,卻依舊難以遏止顫抖。

他默然看著那輛大車停在庭院之內,棺木被人小心翼翼地卸到地上。他看著眾叔伯滿面悲慟,氣氛壓抑得令人難以喘息。

陸嘯,你記住。他聽見母親的聲音,沉痛中透出一股淒厲,你父親殺了匈奴的大單于,他是北燕的英雄!他是為這國家而死的,必定名垂青史,受萬世敬仰!

在九歲,他第一次親眼見到了死亡。那個面對他時連眼中排斥都不屑於掩飾的男人,那個除了教授武藝兵法之外與他不肯有半點接觸的男人,那個被母親斥責“不配為人父”的男人,如今正安靜地躺在那一方狹小的空間之內。名震天下,戰績彪炳的勇烈侯陸文遠,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去了。

……

對面的男人身形快如鬼魅,劍若游龍,雖是左手,卻依舊不減凌厲。層層進逼,步步殺機。

“為將者,當何如?”一片急促的金石交鳴之聲中突然傳來了男人的問話,語氣依舊冷淡。

“提攜玉龍,馬革裹屍。”

男人聽罷,唇角諷刺地上挑:“就如同你父親那般?”

他只是默然。

“馬革裹屍,馬革裹屍……哼!”袁初忽地一聲冷笑,長劍之上傳來莫大力道,竟將他的戰刀生生向左迫移了幾寸。他待反擊回去,男人卻退後幾步,雙眼緊盯著他,聲音比往日更加冰寒,“倘若功高震主,又何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沉聲回答。

“左右都是亡命,我這般煞費苦心將你培育成材,又有何用!”袁初厲聲道,“不如放任自流,也好早日解脫!”

“陸嘯不知先生何意。”他垂首抱拳,恭聲道。

一片寂靜。“那女人教了你忠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