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情說愛的範疇,而是梁實秋晚年生活的真實記錄和內心獨白,既具有閱讀價值、文字價值,也具有研究價值和史料價值。這將是梁實秋一部特殊而又重要的遺著。
1994年9月23日,臺灣作家謝武彰先生給我發來一份傳真。那是前一天台灣《民生報》文化版的一篇報道,巨大的七個黑體字標題,使我吃了一驚:《韓菁清悄悄走了》!
報道一開頭便寫道:“文壇耆宿梁實秋的遺孀韓菁清上個月底因腦中風送仁愛醫院急救,延至8月10日過世,年六十六歲……”
我簡直難以置信。因為1994年4月間韓菁清在上海衡山賓館跟我握別時的話音,彷彿還在我的耳畔迴響:“過了盛暑之後,到上海來過中秋節。”那時,她看上去還是那麼壯健。
臺灣報道所稱韓菁清六十六歲是不確切的。其實,她只六十三歲。女人的年歲通常是個敏感問題,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女人。我在採訪她的時候,不便於直截了當地問她。我記得,她曾說過她命苦,因為她屬羊——女孩屬羊命運乘戾;她又說自己的生日是重陽節。據此,我就算出了她的準確的生日;屬羊,意味著生於辛未年,用萬年曆算出辛未年9月初九,亦即公元1931年10月19日。
她聽罷,哈哈大笑,說是我頭一回查清了她的“年齡秘密”,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公曆生日——她向來是在重陽節過生日。從此,她除了在重陽節過生日外,每逢10月19日也要過一回生日,而且笑稱這是“葉永烈用他的‘科學怪腦’給我算出來的生日”!
我深為她的猝逝而痛惜。我趕緊撥通她在大陸的親屬的電話,他們居然都還不知道她的去世。我又連忙寫了報道,傳真到上海《新民晚報》,當天就登出了她在臺北病逝的訊息。
我寫《傅雷畫傳》(1)
一本父親寫給兒子的家書集,成了中國的暢銷書,一版再版,印行了一百多萬冊。
這本書的封面,出自名家之手:藍色的封面上,畫了一支潔白的羽毛筆。
藍色象徵海洋,表示家書穿洋渡海;白色表示不俗,象徵作者高潔的品格。
羽毛筆的含義是雙重的,一是象徵翻譯家——因為作者是中國著名翻譯家,所譯的大都是十八、十九世紀法國文學作品,當時法國作家是用羽毛筆寫作的;二是象徵家書——雞毛信。
哦,那支羽毛筆,彷彿飄飄欲飛,在藍色的大海上空飛翔、飛翔……�
這本家書集,就是《傅雷家書》。
封面的設計者是著名畫家、曾經擔任中國工藝美術學院院長的工藝美術家龐薰琹,傅雷的好友。
傅雷,他把畢生的時間,凝固在十五卷《傅雷譯文集》中,共約五百萬言。他把手中的筆,化為一座架在中法之間的文學橋樑,這座文學橋樑,永存於人世。
至於《傅雷家書》,卻是傅雷生前連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出版的書。然而,如今傅雷最廣為人知的著作,是《傅雷家書》。《傅雷家書》的影響,甚至超過了傅雷的譯著。
為什麼一本家書集,會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
生於艱難,死於危世。傅雷的一生,歷處逆境。他的這些家書,在寫作時只是與兒子作紙上傾談,無拘無束,心裡怎麼想的,筆下就怎麼寫。它是傅雷思想的真實流露,呈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顆純真的心靈。《傅雷家書》的巨大魅力,正是在於傅雷高尚的人格力量。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可以說是傅雷品格的生動寫照。他非常喜歡這兩句詩。 這是《全漢三國兩晉南北朝詩》中無名氏的詩,原作全文是:
生年不滿百,
常懷千歲憂。
晝短苦夜長,
何不秉燭遊。
原意是說,人的生命不滿百歲,可是常常為身後的事憂愁不已。既然人生短暫,又晝短夜長,何不持燭夜遊,及時行樂呢?原詩的意思是消極的、頹廢的。
但是,傅雷先生擷取了前兩句,含義就大不相同。1963年7月22日,他在給傅聰的信中寫道:“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此二語可為你我寫照。”
1985年5月27日,我在上海採訪傅聰時,他說,他的父親傅雷最喜歡這兩句詩,作為座右銘。他的父親的特點就是“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傅聰說,父親總是憂國憂民,為整個人類的命運擔憂。他是一個想得很多、想得很遠、想得很深的人,是一個內心世界非常豐富的人。
傅聰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