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都是最簡單的,你說是不是?
如此大膽的話,我還是第一次面對面地聽到。儘管從理論上講,我知道人們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儘管也有不少的人已經在這樣生活,但對一個交往並不太深的人講出來,我想還是需要勇氣。
我和她開玩笑說,要是在中世紀,你這樣做就會被燒死。她說,燒死也解決不了問題,歷史還不是就進步了。就說你借給我看的那本《女巫》吧,那些被燒死的女巫有什麼錯?女人的預感、直覺都比男人好,她們有時憑這些說一些話,就被認為是邪了。其實,有些預感是真的會兌現,你相信嗎?
她說她剛住進這間病房的時候,晚上睡在床上,就總覺得這是一個剛剛死去的病人睡過的床,並且認為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她說不出道理。但後來證明她當時的感覺是對的。
她說,我為什麼會發現秦麗的日記本呢?也沒多少道理,但睡在床上心裡就是不踏實。一閉上眼睛,就感到床下有什麼似的。好幾次我睡下了又爬起來,蹲在地上往床下看,床下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我心有不甘,就開始抬起床墊來看,這不,秦麗的日記本就壓在那下面。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留在那裡的。你想,半夜醒來,看見一個白臉女人站在床前,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她記錄下來,就是要讓後來的人知道,這裡有恐怖的東西,你們要注意。
我說,這也許還是幻覺。你不是有天夜裡看見天花板上吊著一個赤裸的女人嗎?你現在也承認是與你看《女巫》的插圖有關,因為那畫面幾乎差不多。只是,秦麗的幻覺可能更復雜一些,因為宋青在半夜的走廊上也看見過這個嚇人的形象,要說是幻覺的話,怎麼兩個人都會看見相同的東西?
呂曉婭說,這確實難以理解。不過,那本日記本你可要儲存好,以後或許會是一種證據呢。
正說著,紀醫生走了進來。
呂曉婭,你還痛嗎?紀醫生例行公事似的問道。
好一些了,呂曉婭說,以前痛的時候,是整個腹部都痛,現在好像範圍小一些了。也許,我再打點針,就可以出院了呢。
紀醫生說,可能沒這麼簡單,從最近的照片上看還是覺得有些問題,得做一次切片檢查。
呂曉婭顯得有些緊張。紀醫生說,把衣服脫了,我再給你檢查檢查。我感到紀醫生的話冷冰冰的,就像一個冷血動物。
呂曉婭解開腰帶,紅色碎花睡衣自然往兩邊分開,露出雪白的身子。我趕緊走出病房,同時把門輕輕帶上。
我聽見呂曉婭在說,紀醫生,你的手好冷啊。紀醫生說,這不是夏天嗎?怎麼會手冷,你不要緊張。
我走到走廊上,無端地想起自己有一次去山中旅遊,路邊的石頭上坐著一個黑衣老頭,非要給我算命不可,我也就湊趣坐下了。他拉過我的手去細看,我當時就感覺到他的手很冷,心裡還無端地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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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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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從學校讀書到醫院工作,宋青還是第一次被捲入這種酒吧之夜的狂歡。宋青認為只有用狂歡這個詞才能表達這裡的氣氛。在震耳欲聾的打擊樂器中,臺上臺下的人都被淹沒在毫無理性的熱浪中。臺上的三個舞女已經在蛇一樣的扭動中一點一點地脫下了她們的衣裙,只剩下遮羞的比基尼。她們全身的面板在強光的鬼眨眼中一會兒雪白,一會兒緋紅。
這時,一個穿著緊身褲的男子上場了,他以大幅度擺動的身體動作在三個舞女中穿梭。他們不斷變幻著隊形,時而停下來,在幾乎是裸體的女人簇擁著他做了一個造型,其中一個蹲著的舞女還用手在他緊繃繃的緊身褲外做了一個撫摸的動作,全場立即爆發出一片掌聲,交雜著叫好聲,口哨聲。
宋青感到不自在。側眼看看小梅和鄭楊,他們都正專心地看著臺上,沒人注意到自己。她埋下頭吸了一口冷冰冰的飲料,沒想到卻在慌亂中把飲料筒碰翻在地上。她彎下腰去揀飲料筒,看見小梅白白的雙腿,而一隻手正放在她的短裙裡面。
她觸電般地直起腰來,她感到自己的臉上發燙。幸好,鄭楊擁著小梅正看得專心,一點兒也沒注意到她。
新的節目開始了,這次是一個頎長的女人獨舞。她穿著三點式,腿和手臂都顯得很長,很美。臺上立著一根柱子似的不鏽鋼管,她扶著鋼管,動作由慢到快地扭動起來。她分開雙腿,將鋼管緊緊夾住,然後腰往後仰,她的長髮已完全垂到地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