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不是出賣勞動力,而是自己給自己做。
就像揚州,除了許多大商鋪之外,分佈在街頭巷尾小衚衕裡的還有數量要大得多的小鋪子、小攤子。這些鋪子攤子往往都是一家人經營,根本用不著僱工。至於賺的錢,也只不過剛剛夠餬口而已。
就像趙鶯鶯剛剛回來時的趙家,也不算是僱工了,按照周大人的演算法恐怕也是做生意的有錢人。可是天知道,若真像當時她家收錢,那絕對是難以支撐的!而像當時她家的人家,那才是整個揚州最多的!
“大鋪一家五十兩,中鋪一家二十兩,小鋪一家十兩。”眉嫂子嘀嘀咕咕道:“我家那個小雜貨鋪子是怎麼算成是中鋪的?二十兩,景氣的時候也是一個月的賺頭了。如今剛剛經災,已經是收益不好,又來手河堤銀,叫人厭惡。”
對於眉嫂子家來說,二十兩是個不算太大,然而白白拿出來也頗為肉痛的數字了,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意見。
為了安慰她,趙鶯鶯就把自家拿出來道:“我家才叫冤枉呢,我這裡城南布店是個中鋪。可你也知道,其實賺的錢有限,也就是個辛苦錢而已。至於本哥那裡,更是算成了大鋪,加起來要七十兩銀子——往常七十兩銀子做一年的開銷都綽綽有餘了。”
趙鶯鶯的城南布店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所以從規模上來說算是中鋪,但從實際的盈利來說,算中鋪就很勉強了。至於崔本的生意,趙鶯鶯沒有說,其實是佔了便宜的。
崔本名下一個帶酒坊的酒鋪在甘泉街,另有一個專門的釀酒作坊在城南。按理說這是兩家鋪子了,應該收兩道錢。城南的規模確實算大鋪,而甘泉街的也是個正經的中鋪,這就是七十兩了!
崔本和收錢的小吏相熟,送了兩大罈好酒,於是就算在一起了,折算成一家大鋪,總共也只五十兩。這件事是崔本佔了便宜,所以趙鶯鶯並沒有多說什麼——關於這件事,是崔本親口告訴她的。都知道這筆錢很難真的用在河堤銀上,崔本也就能省則省了。
聽趙鶯鶯這麼說,眉嫂子果然心情好了一些,可見這種事還是要對比一下。自家運氣不好的時候就去看看那些運氣更不好的,自然就會高興起來。
高興起來的眉嫂子就約趙鶯鶯去茶樓吃飯,很有興趣道:“我昨日吃過一次了就想著一定要叫你一起吃一次,聽說茶樓的老闆是廣州那邊來的,風味果然不同。別的也就罷了,早茶點心一樣,那是萬萬不可以錯過的!”
趙鶯鶯想著最近也沒什麼事兒,於是答應下來。等到第二日的時候就單一個人出門和眉嫂子回合,一起聯袂去了她說的那家茶樓。心裡想的是要是真好,哪一次就和崔本一起來吃。
說起來崔本因為崔父的關係,整個揚州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好吃的,從來都是他帶著趙鶯鶯尋美味,趙鶯鶯竟從來沒有帶過他。這一次有這個機會,趙鶯鶯還是蠻有興趣的。
到了秦淮河邊,這時候正是還很早的時候,花船一隻只靠岸——昨日偎紅倚翠的公子老爺們這時候都要離開了,可不是要下船!也正是這個時候花船的姑娘們有的要起床,有的卻要睡覺。起床的是吃早飯,睡覺的是吃晚飯,都紛紛起了炊火。
然而更多的花船是不怎麼開火的,紛紛喚過河上開始做生意的小船過來。其中做熟食的冒出大量的白氣,絲絲縷縷的食物香味透出來,若是哪一家好,立刻就會被當紅姐兒的丫頭叫住——也只有紅姐兒才有點菜的權力。
也不止是船上做飯食生意的,趁著靠岸的這一會兒,也有紅姐兒打發船上的婆子等人到岸邊酒家買吃的的。這些紅姐兒正是賺錢的時候,並不吝惜錢財,花的大手大腳。珠寶首飾尚且如此,更不要說花費有限的飯菜了。
可以說,這些紅姐兒和恩客,養活了小秦淮河兩岸所有的店家——這些店家裡面有一半都是做酒飯生意的,仰賴這些姐兒良多啊!
眉嫂子自認為是良家女子,看到有些紅姐兒在花船窗戶口上揮帕子送恩客,那真是又想看又不屑於看。想看是因為好奇,也是因為想知道如今揚州流行什麼。不屑於看則更加明顯,一個再窮再醜的良家女子也敢於看不起這些船上的女子吧。
眉嫂子最終還是想著她的早茶點心,用帕子稍微掩了掩臉,拉著趙鶯鶯快步疾行:“沒什麼好看的,咱們走吧!”
兩人來到眉嫂子說的那家茶樓,趙鶯鶯一看那些點心,心裡有數了——正經的廣式點心。上輩子在宮裡的時候也曾見識過呢!畢竟宮裡的廚子來自天南海北,哪裡的都有。本是為了主子貴人們的需求,而他們這些人也就連帶著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