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確說是誰,但他話裡究竟指的是誰,又還有什麼疑問?
徐丹瑜心煩意亂。
他開始想著,自己的計劃是不是需要調整一下,他在謝惠梅的人和徐善然之中選擇了徐善然作為突破口,就是因為他心裡覺得相較於前者,後者不管是實力還是城府,都遠遠不及,可是時至今日,他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也許徐善然並沒有他想得那樣有著無法逃避的身為女人的缺點?也許謝惠梅那邊其實可以有所圖謀?畢竟雖說那些人的背後站著謝惠梅,但謝惠梅作為一朝閣老,只怕根本沒有時間去注意他手中探子謀劃出的一個小小的下線……
就算到了初秋,窗外的知了還叫得人心煩。
徐丹瑜看了兩頁,也不知怎麼的,無名之火只心頭躥起,當即就氣急敗壞的摔了面前的一本書!
甚至在書籍摔倒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響亮聲音的時候,他還在心裡酸溜溜地想著:徐善然的命究竟是有多好啊,母親出生名門,手頭寬綽;父親雖不理世事,但活得端的是清高舒服,一個名士嘛,走到哪裡都要被人捧著;而她自己呢,也不知道給這對父母下了什麼樣的蠱,哄得兩人都把她捧在手裡怕壞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別的都不說了,就是這夏天生在樹上草叢中的知了,天生天養的,也要被這一對夫妻說怕吵著了自己女兒休息,一入夏就趕著叫那粗實僕婦拿杆子將其黏掉,還是徐善然自己說偶爾聽聽也是一種野趣,才沒有把這杆子黏知了發展成每日一事……
呸!
一點聲音就怕人被吵壞了,真不知道徐善然究竟有多身嬌肉貴,合著對方真是水做的花妝的,嬌柔可人極了呢!
可她要真是一碰就散的水,一揉就爛的花還就好了!
但她那樣子——
徐丹瑜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憤憤地想:就算是水,也是滔天洪災水;就算是花,也是食人霸王花!
“少爺,怎麼了?”
先前的那一道書本拍打桌面的聲音傳了出去,守在外邊的大丫頭聽見動靜,這時已經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過來探個究竟。
“沒什麼。”徐丹瑜不耐煩說。他在這幾年間也發展出了一些自己的耳目,但這個丫頭也不知到底是個精的還是個愚的,任他數次試探,都沒有試探出個究竟來。而他心頭有所顧忌,也不敢直接將這由何氏選過來的丫頭拿走,只是自來對其沒有多少好臉色。
做丫頭的總是要看主子臉色過活,這大丫頭不得徐丹瑜的喜歡,平日裡也是十分的低調,只一門心思的精心照顧徐丹瑜。
此刻雖說徐丹瑜臉色不好,她也只十分貼心小意地說:“少爺晚間讀書辛苦了,奴婢剛去廚房拿了一盅補身的熱湯過來,放在桌上,少爺您先歇歇,等喝了湯在繼續。”
說罷,徐丹瑜只聽見片刻的西索之聲,正是那丫頭進來放下湯又出去後的聲音。
這時已經確實看不進去書了。
徐丹瑜等人走了之後自桌案後站起來,轉過屏風,走到圓桌之前,果然看見紅漆托盤之上放著一個紫砂小盅。
他走到椅子前坐下來,漫不經心地開啟罩在最外層用作保溫的蓋子,就見一個小小的紙團塞在那紫砂盅的第二層蓋子之上。
這是什麼?
徐丹瑜懵了一會。他放下已經拿在手中的湯匙,轉而狐疑地拿起紙團展開來,就將上面用墨筆寫了一行沒有題頭也沒有落款的字。
“今夜子時見。”
徐丹瑜在看見這行字的一瞬間就知道紙團的主人究竟是人了!
他猛地站起來,後退的腳步撞到了自己坐著的椅子,“咚”的一聲悶響,他連著趔趄了好幾步才站穩身體,幾乎在一能穩定住自己的步伐的時候,他就衝著外頭大喊大叫:“紫苑,紫苑,你帶的是什麼東西,你——”
叫做紫苑的大丫頭匆匆自外頭跑進來,面對徐丹瑜時臉上還帶著愕然與委屈:“少爺,怎麼了?我今天拿的是少爺平常慣常吃的夜宵啊?”
“那怎麼會有——”徐丹瑜渾身發抖,一半是氣,一半是害怕。
“有什麼?”紫苑緊跟著接上話來,因為語速太快,竟似有了一絲迫人之意。
也正是這絲咄咄逼人的感覺,叫徐丹瑜如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
他因為自心底升起的冷意打了個寒顫,捏著紙條的那隻手卻彷彿捏了團燒人的火焰。
這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徐丹瑜更為焦躁,可是已經明白過來的他在這個時候卻不敢再對眼前的丫頭多說一個字。